第四章 故人（1 / 2）
等阿水睁开眼时，小河握着本该接在他脑袋后面的脑机固定器站在他面前。他的视线还是很模糊，便四下望望，反复握捏手指，直到体温与实感回上来了，才终于松了口气，反应过来是小河帮他紧急关机了。
“没事吧？你刚刚叫的很惨。”小河把他的脑机连接器递还给他，“我害怕你被吓傻了，就先把机子关了。”
“关了好，关了好。”阿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尝试了几个深呼吸，把呼吸平缓下来才继续说：“我被怪突脸了，那嘴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牙，牙下可能是蛹，舌头全是肉瘤，还在蠕动，还有一大股腥臭味从牙缝里跑出来……我下回一定要把模拟现实程度拉低，不然我早晚会死在那里。”
“你碰上什么怪了？有这么大的嘴。”小河把漱口液抛给他，他顺路就往宿舍配的卫浴走，边走边说：“别说了，就是那所谓的魔兽！不过我退出的时候正好在救一个npc，就是另一个捕快，叫杨崔，个子要矮些的那个。那魔兽太可怕了，肚子上的脸都变成了npc的样子。你说，这会不会是暗示那npc有问题啊？”
“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不过我记得这游戏里的魔兽设定是有拟态的。”小河把电脑转给他看，“喏，你看。露克斯国通缉的魔兽就有些是能够伪装成人类的。但你说的情况不太像这个。”
“拟态？”阿水俯下身子去看屏幕，那是一种叫墨蛹的生物，长得好像人类戴了一顶长得像蛹帽子，但实际上它们的人类身体不过是涌出来的黑色物质形成的阴影罢了。“也许吧，只不过那怪物没这么细长，它像头没有头的猪，脖子那里寄生着不知道什么的虫子，肚子还会——拟态，四肢尖尖跟尖锥似的，当时差点顺着我的枪就下来戳我眼睛了，还好我用的是枪不是剑，寸短寸危果然有道理。嘛，大不了明天上线的时候再看算了。反正我俩也没时间琢磨这。对了，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新的，只不过我见到了两个人。”小河说，他把自己刚刚导给洪鹄看的视频播放起来，里面有一男一女。“这位女士是甄九，也就是被列为柳公子案犯罪嫌疑人的酒楼艺伎。另一位是柳江，柳公子柳汨的弟弟，也是柳大人柳罗的三弟。他俩似乎有点关系，我只看到甄九把什么东西向柳江那里递过去，后来就没看到了。”
“还有旁的什么吗？”阿水坐下来，“我之前去跟npc们对话了，听到不少八卦。比如捕头雷柔不喜欢听到别人叫他柔先生啊，隔壁镇因为守珠被盗导致被魔兽灭门啊，还有什么，噢对！雷柔有位很厉害的妻子，也死在了风镇。而他们的孩子好像被雇佣兵带走了，至今生死未卜。”
“那个魏行呢？”小河问，“我总觉得他不一般。”
“你一说这个我就来气。”阿水有点气呼呼，但冷静下来时却突然觉得不对劲，“打副本时那npc居然说不能照顾我，同时行动也很灵活……我差点都以为他是什么玩家前辈了。但是我之前也听镇上的npc说，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来此处处理过魔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前突然过来当了捕快。有个大娘还说，其实雷公对魏行也很尊敬啥啥的。”
“其实他俩是一辈人吧。”小河若有所思，“虽然一个刮胡子一个留胡子看起来差别很大，成熟度好像也不同，但是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实魏行只是看着比较年轻，像是三十几岁的人，但真实年龄却也未必。而他又是一年前才到这里的，为的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水点点头，“我又问八年前有了什么事，那些人说雷柔的妻子好像是个什么官，姓风，从安息之地回来结婚生孩子。有人说她是雷柔的同门师姐，却反手把自己师傅搞得狼狈不堪锒铛入狱，坏事做尽，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看来这位风女士可能和剧情有很大关系。”小河总结，“我去围观那柳江和甄九的时候，也听见了几个关键字。其中有一个就是风议员，还有就是珠子、孩子之类。不过我还没听全，就被你在旁边大叫吓得赶紧关机过来看你了。”
“哎呀，我这毕竟形势所迫嘛。”阿水哈哈一笑试图敷衍过去，“咱们明天晚上就一起去一探究竟！总之先去准备早起接受培训啦。快睡！”
“你这家伙……我们又不走一条线，怎么一起啊？”小河看见阿水已经躺在床上睡死过去，便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也不在多言，只是也倒下去睡着了。
当杨不流和远尘重新上线时，他们正好被刷新在客栈里面。看样子时间还停留在他们下线的时候，所以这时候客栈里没人，魏行也不在。远尘率先使用了闪传魔法就回到自己之前下线的地方，紧随其后的是杨不流开着疾跑技能直奔他们之前去的风镇——也就是之前遇到那小姑娘的桥对岸。这个江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到他跑到灞桥附近时，才发现前面挤满了人，便一个急刹车没刹住，扑到了前面的一位穿着斗篷的高瘦男人身上。
那男人眼疾手快，反手一捞便正好卡着他胸腔下部把他扶起来。杨不流还在想着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却下一秒发现扶着自己的手一松，在抬头时连那人的斗篷都看不见，而前面是乌泱泱一群青壮年，正在接受雷公和其他几个捕快发的武器。杨不流悄悄地混进去，余光乱飘之时发现他们的神情很凝重。
这时候听npc对话是最合适的了。他愉快地竖起耳朵打开狼耳转录技能，便听到诸如魏行与杨崔可能遭遇不测云云，他这才发现原来这群人都是去救他俩的。估计是杨崔发现不对给衙门里发了信号吧，他百无聊赖地想，幻想世界观就是这点好，可以在古风城镇里面混进高科技。不过说真的，这难道不是西幻世界观吗？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风沙里前行。杨不流走在最末尾，开着小地图的时候顺带把隐身道具丢进自主修补栏开始修。虽然这样修没有自己在游戏中利用修理道具拆解拼接来的快，但好歹也能修。
说起来大鹅就是最擅长这个了，她从小就喜欢拆各种机器，后来读的理工科。而平时她的邻居家里有什么大小电器都是让她来琢磨的。可惜我去读警察学院了，不然真挺想跟着她去研究研究的。他百无聊赖地想着，手里抟着伸缩成小球的手柄模拟器，等着待会儿手柄模拟成长枪来提高灵敏度。上次他就是因为手里没拿模拟器，手上没实感，才被那魔兽吓得心里到现在还在难受。
地图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红点。他意识到他们以离异形潮很近了，便立刻离队独自探索——他从来不喜欢跟着npc，怕打起来放不开手脚。但那红点似乎是在被什么追赶着，疯狂逃窜，速度比他开了疾跑还快，但身上的加速度是负的。他便也开了五十秒冷却的疾跑赶过去，但等到他看到魔兽的轮廓时，才发现那里有个穿着斗篷的瘦高身影——之前扶住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是通过风向陡变而感到了他的接近，便朝他这边望来。然而那个人身后的魔兽此刻还没有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咆哮着要张大嘴从他左臂上一口咬下。杨不流还没来得及投出自己的长枪，就看见那个斗篷人左拳反手回甩便以寸劲将那魔兽捅了个对穿，腹部炸了个大洞，可以看得见那黏连着的剩余血肉后面的废墟。
他正打算问问那人是何方玩家，那人却似乎并不想停留，抬腿便弹射一般飞出几里远。杨不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数据继承不是已经关了吗，现在才开服，怎么就能点到这么高的数据了？
不过想归想，他见周围没有魔兽了，便凑上去看那尸体。那尸体颈部的虫已经被破坏了环境，但不是刚刚那拳造成的，说明自己之前的判断有误……真的吗？他又仔细对比了自己下线时的截图，发现那魔兽的腹部似乎还没有完全拟态，内部也呈现一种健康的肉色，尖牙状的东西也密密麻麻，但底下什么都没有。说真的，这有点像某种肉食性植物的捕猎器官长在动物身上。
他大着胆子蹲下去按了按那尖牙状的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锋利，倒反还有些软软的。看上去也没什么光泽，但之前自己受到袭击时那些魔兽都是尖牙利齿闪着寒光的。
说实话，这有点像动植物基因交流。他顺着看过去，发现了这种野猪进化出了两颗胃，一颗在腹部上方一颗在下方，里面都装满了消化液，往外冒着胃酸，里面还有很多噗噗冒着气体的石卵。
感觉有点像珊瑚虫尸体的特性啊。杨不流想着，感觉这应该是一种虫寄生在这种进化生物上的补足生物。原来的生物没有牙齿，但是像植物一样不必有中枢神经也能自主捕猎的功能，于是这种寄生虫就给他增加一层外壳，就像四肢的甲壳和状如牙齿的硬度高的物质。而它脖子那里的应该是母虫了，可至于为什么这只魔兽没有完成嘴部共生进化，则又是一些其他适应性可能了。也有可能是还没有融合到那个阶段……杨不流想着，把当前场景截了个图。学者工会有个部门很喜欢这些，他可以拿这个去换些一次性tp法器。
看来没有其他遗漏的了。他拍拍手上的灰，打开小地图，发现自己方圆十里都没有活物了，便继续赶路回去。估计他们已经把魏行救到了吧，他直接回客栈找远尘交流就行。话说大鹅已经好久都没跟他们一起玩儿了，要不劝她再创个小号？不过这游戏只准同一个人有不同性别的两个号。由于游戏有人脸认证系统，所以他们没法用其他人的号，只能用自己的镜塔身份验证登录。
算了，到时候再去问问她吧。杨不流看到了桥口，心里还在继续想着，说起来最近老爹和桓叔问天姨他们一直在忙一个案子，我真想听啊……但是保密协议和报告不好写，老爹写了估计又要断我的红烧肉。说起来桓叔好像提过最近有很多起青年失踪案，问我有没有认识的人失踪了来着，我记得我有个隔壁班一起玩这游戏的朋友就失踪了。他平时也不叛逆啊，是被绑架了还是被拐骗了？
一个纵身而跃，那条大河便被他的狼人天赋彻底无视。他干净利落地翻滚落地，继续往着客栈走过去。等到了客栈，发现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还是雷公和王煊赶人，才只留下医生和受伤很重的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