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师叔祖7(1 / 2)

“拂雨峰晏衍叶,特来讨教。”

三个青年模样的修士,身穿熟悉的白衣青纱,立在孤山月的院门前。为首之人,身材高瘦,朝走来的萧意珩开口说道。

说是讨教,他并不拱手行礼,语气倨傲。

身后两个弟子一胖一矮,也下巴高扬,眼神流露出完全不遮掩的鄙薄。

来者不善。

萧意珩穿书后,只在退婚之事上“大显神通”过,没得罪其他人。略微思忖,羽鉴匆匆掠过的内容,倏忽浮现在他脑海里。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真的有人无聊到上门约架。

萧意珩有点无语。

“晏…叶言,”萧意珩磕磕绊绊地念出对方名字,“你想替姬玉抱不平?”

“错了,我们大师兄名字是晏衍叶。”矮弟子气势汹汹地纠正。

萧意珩虚心受教:“那言言叶,你想讨教什么?”

矮弟子:“不对,是晏衍叶。”

萧意珩一脸淡然:“好的,言衍叶,你可以讨教了。”

矮弟子有点急,瞪眼:“是晏衍叶!”

萧意珩……萧意珩耐心极好:“哦,是晏言叶呀。”

矮弟子锲而不舍:“还是不对——”

“闭嘴!”晏衍叶脸色难看,忍无可忍。

“真是孤陋寡闻!”胖弟子怒而上前,大声斥责,“你竟连晏师兄都不知,他师承妙犀真君,一百岁便结婴,在上一届的扶摇大会中闯进前五,得太师祖重檀道尊青眼,在宗门内是无人不晓!”

晏衍叶被历数光环,愠色未消的脸庞,赫然显露几分得色。

“原来如此。”有眼不识泰山的萧意珩,豁然惊讶,“你的太师祖竟是重檀道尊。”

晏衍叶的自得之色更浓,冷哼一声。

蓬山剑宗内门弟子不少,但道尊的嫡传弟子,屈指可数。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

“——那你该喊我一句,太师叔祖。”萧意珩话锋一转,唇角翘起,笑容纯良无害。

晏衍叶面庞僵住,呼吸一滞。

这完全不是他既往遇见的套路。刚翘起尾巴,却仿佛倏然被一脚踩住。

他瞬时面如火烧,急切道:“你胡说!”

这反驳,他自己都心虚。纵然萧意珩又废又菜,重檀道尊檀灭明以此师弟为耻,口中从不提及。

但不能否认,萧意珩是檀灭明的同门。论资排辈,萧意珩便是他的太师叔祖。

萧意珩的三位同门师兄,早在几百年前便开始收徒。个个脉系绵长,后辈众多,可以独立开宗立派的程度。

鲜有人将他们相提并论。

晏衍叶根本忘了这茬。

眼见萧意珩口齿伶俐,动动嘴皮子,便将他们几人玩得团团转。晏衍叶气急败坏,手诀一掐,灵剑从身后剑鞘飞出,裹挟疾风扫平原之势,朝萧意珩席卷而来。

“废话少说,今日我便要揍得你喊爷爷!”

萧意珩心念急转,手执却祟剑,敏捷地格挡住来势狠厉的飞剑,还不忘回嘴。

“这可不行,乱了辈分。”

猛烈剑气扑面,吹得他长发往后飘起。

元婴期的修士,果然不容小觑。

晏衍叶召回飞剑,毫不留情地再执剑欺来。

两人就此在孤山月前的幽幽竹林前,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剑招如行云流水,倾泻而出。长剑相击声,铿然不绝。

剑意锋利如刀,竹子被削断,倒地声陆续响起。

晏衍叶见萧意珩区区一个金丹,竟能神色自若地与他有来有往地过上百招。胜负心切,剑招裹带的威压更为狠辣。

不多时,萧意珩嘴里上涌一股淡淡的腥甜。他极力下压,神色更加从容不迫。

内府运转的灵力,渐渐却出现滞涩之象。

眼见冷剑无情,将兜头劈斩而下。

他已然力竭,却祟剑只随意一档,准备扛受一波暴击。

不料,一剑出去,光芒刺目,剑意浩瀚荡开。

晏衍叶不仅被他一剑挥退,如离弦之箭飞出几百丈,后背撞断五六根腕口粗的青竹,才停住垂直滑落。

伏地后,更是嘴角不住地溢血,血直流成线。

连围观的胖矮两个弟子,也被剑气殃及,双双倒地,唇边流出殷红。

晏衍叶趴伏在地,抬头远远看着萧意珩,整个人惊呆了。

不仅他。

萧意珩看自己的手,再望修长的却祟剑,也完全不敢置信。

卧槽,我竟然这么牛逼?!

干趴一个元婴不说,还送俩筑基。

难不成我身体里藏了一个老爷爷,平时不显山露水,危急时刻暗中襄助。点家龙傲天文里就是这么写的。

萧意珩脑中浮想联翩。

连一只青灰色的魂蝶,落于头顶玉冠,触须微动,他也没察觉。

被重伤的晏衍叶,由伤势轻微的胖矮两弟子扶住双臂,抚着疼痛的胸口站起。三人相互搀扶着,神色仓惶离去。

几人边灰溜溜地步伐匆匆,还边放下狠话。

——“萧意珩,你残害同门,我要禀告惩戒堂长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意珩被倒打一耙,并不气恼,只唇边轻扯出一丝笑:“那你尽管去。”

“铿——”

利落地收剑入鞘。

“按宗规,残害同门,应罚至摄雷峰思过,受七道大雷击。”

清透寒凉的声音,悦耳如昆山玉碎,蓦然从他身后响起。

萧意珩循声转身。

少年傍修竹而立,姿仪清隽如芝兰玉树,气质肃肃若竹下之风,无声弥散。

眼眸似冬夜寒星,清泠泠望过来。

这幅冰冷的绝美皮相,任是无情也动人。几个神经病为他疯魔,不是没有理由。

萧意珩心底不禁如此感慨。

对了……

慕峤在此处站了许久的模样,那他的高光时刻,岂不是也被尽收眼底。

若是平常,萧意珩恨不得见缝插针,在慕峤面前炫技装逼,树立起师尊威信。

可那一剑,他实在心虚。若直接言明……

左右都不对,就当歪打正着吧。

萧意珩不打算解释了。

他接慕峤的话,继续道:“昨日给你的书册里,是有一本宗规,你怎么先——”

说到此处,他忽地意识到什么,惊讶得向前一步:“那几本书,你全都看完了?”

若没看完剑谱法诀,不会去看生硬冰冷的宗规。这是正常人的阅读习惯。

慕峤言简意赅地应了句“嗯”。

萧意珩追问:“全都学会了?”

慕峤神色无波地颔首。

萧意珩不信邪,当场出题:“《清静心经》的最后一句。”

“告诸众生,欲度厄难,各已清净,信受奉行。”①慕峤不假思索地应答。

声音清冽沉静,经文的此中真意,仿佛也随之流淌而出。

经文记得滚瓜烂熟,不知晦涩难懂的咒语如何。

萧意珩不废话:“定身咒。”

“天地化炁(qì),阴合阳神。上炁下降,二炁交腾。急急如律令,定!”②

慕峤几乎下意识地掐诀念咒。

佶屈聱牙的咒语念得游刃有余,修直如玉的手指灵活伶俐,熟练得仿若曾做了千百遍。

咒成,一道水蓝色的灵光,从他的指间骤然迸射而出,落进院门前的细竹丛里。

趴于竹杆间的灰色竹狸,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竹叶的动作戛然而止,只剩乌黑的眼珠骨碌碌地茫然转动。

定身咒在它身上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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