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8(2 / 2)

“史大娘。”方罢月未再纠缠那婢女的供词,让史媒婆回神,“跟紧了。”

语毕方罢月便径直踏入屋内,她环顾一圈,发现陈设与昨日相比几乎没有改变。

但方罢月昨日在曹天弘的房中浪费太久,只匆匆查了一遍戚珠玉的房间,有许多细节她也并不能迅速断定。

“衣裳什么的也都在,六娘,她是真的被掳走了吧。”史媒婆也在上下打量着,一边与方罢月猜测道。

转身间方罢月注意到戚珠玉的妆奁敞开着,可昨日她来的时候,戚珠玉的脂粉钗环都收拾得整齐妥当。

小气也罢,细心也罢,总之戚珠玉绝不是一个乱糟糟的人。

方罢月走过去,瞧见几枚钗梳被随手摆放,都是常见的式样。

她捡了几样翻看,忽然眉眼一弯,笑得史媒婆心里直打怵。

“六娘,你笑什么……”

方罢月展颜反问:“家在东市开首饰铺,自己就用这种货色,你信吗?”

史媒婆也被说动,她回忆了一下,昨日戚珠玉还在服丧守孝,都戴着一枚上好的白玉牙梳。

这一反常态的凌乱妆台,倒更像是戚珠玉故意为之。

“我看,掳走戚珠玉的,怕不是她自己。”方罢月冷笑一声,史媒婆虽不明白但大为震惊。

忽然,另一边褚时冥所在的地方传来沉闷的响声,一老一少两位娘子回过头去。

她们才发现他竟然将窗户给卸下来了。

“有拆卸后复又安上的痕迹。”褚时冥沉静道。

这面罗窗背后是一条极窄的夹道,原只是用来透天光的,但的确也是离府墙最近的地方。

若来人身手不错,可以很顺畅地通过斗拱翻出府外。

可如果带着一个瘫软无知觉的女郎,是否还能如此轻易。

这更佐证了方罢月的猜想——昨夜始末就是戚珠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于是下一瞬,方罢月便跳上戚珠玉的床榻,朝褚时冥张开手臂,歪头道:“上将军,快来把我掳走试试!”

史媒婆与褚将军:“……”

但褚时冥自然是以大局为重的,他知晓方罢月此举意在验证。于是郎君踯躅片刻,却还是走了过来。

按照常理,那黑衣人打晕婢女之后,便要过去打晕在榻上发抖的戚珠玉,而后将她驮出曹府。

褚时冥抬起手,并掌如刀往方罢月后颈落去,轻拿轻放。

方罢月则十分入戏,喊道:“啊我晕倒了——”

郎君伸手稳稳接住闭眼倒下的方罢月,在旁人看不到的阴影之下,眸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天诏上将的臂力自然可靠,他将小娘子轻松抱起。

一直走到窗边,他依然步履不停。

眼见郎君就要施力登上高窗,方罢月终于憋不住了,一把薅住褚时冥的脖颈,扭动着身子从他怀中跳下来:“停停停!你还真打算把我甩过去啊。”

即便昏迷过去,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若那人自己先翻过窗,难免捞不住戚珠玉。可若是先把戚珠玉扔出窗外,保不齐就把她重新摔醒了。

“哦——”史媒婆这下全懂了,戚珠玉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晕过去。果然如方罢月所说,这是戚珠玉故意演的一场戏。

但她为何突然要逃出曹家,难道曹天弘之死与她……

史媒婆正想着,肚子忽然传出几声微弱的响动。

方罢月看向史媒婆的肚子,不禁皱了皱眉——其实她也觉得有些饿。

也许是展卷真正开始的缘故。时辰越久,他们便与现世越相似,会困会冷会饿。

只是不知道最终失败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方罢月莫名有些烦躁,原本在来这破地方之前,她是想看完账簿便美美吃上一顿的。

焦香薄油的箸头春烤鹑,撒上椒盐,入口即化的金乳酥,一碗热腾的五般馄饨,再来一壶甘醇的冷酒。

可谓神仙日子。

她退回戚珠玉榻边,一屁股坐下,想要冷静片刻。

“嘶——”方罢月吃痛,一边回头看。

只见她方才往后一靠,竟然直接将一个织锦隐囊给压扁了。

隐囊这玩意儿本就是用来靠坐撑腰的,没有谁会放个空心的在家中。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罢月将那瘫软的隐囊拿来翻面,扯开绳结的当下,一枚金玉耳坠从隐囊肚子里头掉了出来。

耳坠镂空的金珠上是宝相花纹,底下缀满了参差的玛瑙绿玉。

论精致与贵重,与方罢月耳上的那只也不相上下。

戚珠玉到底是没舍得将真正的好东西留在曹家,只是匆忙慌乱下,还是漏下了一只耳坠。

褚时冥与史媒婆都默默地走到她身边去。

与此同时,在那隐囊衬布上开始凭空出现一行墨字——「曹郎传-珠玉前尘」已展卷,凡在场者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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