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3(1 / 2)

“郎君有些奇怪呢。”方罢月故意走在末尾,与那位不知名的郎君搭话。

“何处奇怪。”

“奇怪在你对这一切都不奇怪。”方罢月故意说得绕舌。

但他依然迅速的懂了,勾唇轻轻一笑:“太虚鬼境,自然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在方罢月缠着人废话的时候,那老头已经抵达了灵堂。

门被推开的一瞬,里头跪坐的丧衣娘子们齐刷刷地转过身来,吓得人眼皮一跳。

老头进门后仿佛一个提线偶人,当即自顾自地开口道:“我曹岳一生驰骋沙场,几无败绩。可惜子孙缘薄,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今日辰时二刻,送早膳的丫头发现吾儿倒在地上,已经……”

大家还等着继续听下去,但他就这么结束了。

曹岳满怀伤感,颤抖着在自己儿子牌位前点香。

“曹岳这个名字怎么似曾相识?”卢生皱眉,喃喃自语。

“万里细柳营,不见痴将军。”玄衣郎君开口提醒。

卢生立刻与书卷里的记忆对上号,惊呼道:“他是痴将军!”

“痴将军是谁?”旁边的史媒婆一头雾水。

聂阳轻声解释:“前朝的骠骑将军。”

这么一说,芳菲也有些印象,她日日在长乐楼里端水倒茶,听来往之人讲天南海北的事。

“就是那个古稀之龄还请旨出征的将军吧?”芳菲兴奋道,“听说他在世时,边境都不敢来犯!只可惜他保得了晋朝一时,保不了一世。他一死,晋朝很快就完了……”

史媒婆从今早就一直在与“将军”一词打交道,不由瞪眼道:“这么厉害!那不就和咱们的上将军一样?”

“还不止呢。”芳菲捂着嘴小声道,“这位将军的故事都可传奇了,好像是说有一年他差点战死在濮部边境,尸骨无存的那种,可过了几个月竟然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卢生哼哼道:“传闻野史而已,再怎么厉害他也逃不过一死,如今还不是我们大瞿的天下。”

……

悄然沉闷的灵堂里,即使声音压得再低也能听清楚。

方罢月突然来了兴致,微微挑眉,转身笑问那玄衣郎君:“郎君,那你觉得曹岳与天诏上将孰强孰弱?”

不知是因为方罢月向他提问得突然,还是他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郎君顿了一会儿才答道:“未有定数。”

方罢月含笑的眼眸又弯了几分——对于他的身份,她大约已有猜测。

你一言我一语中,只有蒲二郎恍恍惚惚。

说来也怪,他来此两日不眠不休都毫无感觉,但自从那老头出现后,他便觉得越来越疲累。

蒲二郎没有心力加入众人,只是一直呆呆地盯着供奉牌位的桌案,他揉了揉眼睛,终于问道:“他为什么上香只点一根啊?”

众人转身看向供桌,发现果然如此,一时也有些不解。

“这根香恐怕是上给我们的。”此时李吉冷哼一声,靠在灵柱上,“你们没发觉外面天色暗了吗?”

蒲二郎和卢生两人离得近,他们对视一眼,而后轻轻推开掩着的门,只见外面来时的路已经渐次消失。

取而代之的,像是李吉之前所说的深渊。

那些毒瘴般的黑雾一点一点朝灵堂缩拢——似乎只等着这支香燃尽。

**的腥气也愈来愈明显,聂阳不由皱眉。他熟悉这个味道,这是死亡的烂气。

蒲二郎见聂阳脸色都开始变化,便不由地往后一退。

“弘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女郎哀怨的声音从蒲二郎身侧突兀响起。

众人如惊弓之鸟,又立刻把视线从深渊处转回来。

“弘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弘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这娘子目光空洞凄凉,一遍一遍说着同一句话,语调长短不差分毫。

她每说一遍,蒲二郎就觉得自己身上更凉一分,吓得双眼含泪。

方罢月最初也愣了一瞬,继而再一看便明白了。

她叹口气,提着蒲二郎的后脖领子往旁边拽:“起开,你踩到她衣裳了。”

当把蒲二郎提溜走之后,那女子竟然真的停下了反复念叨。

方罢月嗤笑一声:“都是傀儡。”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芳菲紧紧依偎着方罢月,不愧是自家掌柜,跟在她身边才觉得安心。

“逼供吧。”方罢月一边回答,一边把黏在身上的小丫头强行撕下来。

聂阳立刻明白了自家师姐的意思,吩咐道:“赶紧触碰她们,让她们把能说的话都说出来。”

香已经燃了快一半了,青烟反常地往下坠,像道催命符。

即使害怕,他们还是瑟缩着开始触碰那些穿着丧服吊唁的娘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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