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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下是真的怒了,但更多的是惊慌。要知道,就算在地广人稀、修士不多的西极,化气三层在别的地方也讨不到什么工作呀!

二叔、三叔身为谢家旁支,资质平庸,他们顶多比凡人多活几十年,也没别的特殊之处了。

药田的阵法撑起了一个圆弧,在圆弧之下,绿洲之上,有星星点点的幽蓝色光球闪烁,照亮了这个昏暗的天地。

谢意置身于蓝光之中,他眼眸里无一丝笑意。

“三叔,您不是走狗。”

三叔道:“我是——”

他被一旁的二叔拉下,周围看热闹的人捂着嘴偷笑,三叔这才反应过来,怒道:“小兔崽子,我告诉你爹去!”

谢意似是没听见,或是听见了也不把他放在心上,转身就走。

二叔拼命扯住老三,赶上前去,躬身不住地道歉:“少主,我弟弟不会说话,求您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我俩也没什么本事,你也可怜可怜老叔叔们吧!”

他低着头等了半晌不见答复,一抬头,看到谢意正俯身拔去药田的杂草,给灵花灌溉甘霖。

过了会,才听到谢意道:“那好,以后你去矿上搬运废石吧。”

搬运废石虽然累,也不需要太多修为,但里面也许有点油水,比如说万一石头里也有点残留的灵气呢?

二叔喜出望外,道:“多谢少主!”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急忙问:“我弟弟呢?”

谢意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三叔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我等会就找你爹去!”

雪山脚下,有一座厚重砖石砌成的庄园,大雪覆盖住尖尖的红色屋顶,一砖一瓦,皆是和中洲全然不同的风格。

石楼阴冷,在一间二层的卧房里,仅有床铺、石案。

谢意取下鹤氅,里面是一件墨色镶金边劲装,蟠龙腰带勾勒出他的窄腰,耳下的银蛇坠子,随步伐而晃动。

今日,石案上多了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红腊梅。

仆役在外面道:“少主,表小姐送来的,她坚持要放在这里。”

“知道了。”

仆役退去,谢意独自闭目打坐。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日渐黄昏,他才睁开双眸,起身在对面的石壁上敲了几下,一扇石门打开,里面是狭长的密道。

谢意拾级而下,不多时,来到一人的面前。

他点亮了石壁上的火把,燃起的火光,让对方愈发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谢意!”那远房三叔骤然看到他,又惊又怕又气,不觉往后退了一步:“怎么是你?”

他明明找人,塞了不少好处,好声好气央求,才进来谢家见家主啊!怎么一路被领着领着,就莫名其妙到了这小兔崽子的面前了呢?

“很吃惊吗?”谢意似乎不会有表情,他甚至没有施舍一个厌弃的眼神给对方,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上个月,你聚众赌钱,输了二百灵石。”

三叔开始冷汗淋淋,他心想,这小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为了还债,你偷偷卖了药田的灵草,还剩了三百灵石。”

三叔想说他没证据胡编乱造,但是很快,谢意又道——

“剩下三百灵石,你跑去中洲,找了炉鼎,结果被骗的血本无归。”

三叔:“……”

谢意淡淡道:“至于证据,我有留影石,你要看么?”

“哼,看就看!”

谢意见他不信,一扬手,将留影石上的内容,倒映到了石壁上。上面清晰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三叔求锤得锤,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还是挣扎:“以前我犯了错,你爹都……”

“以前是以前,我爹不是我。”谢意的背影倒映在石壁上,他道:“你要么自己滚出谢家,要么,我即刻按着族规废了你修为!”

地宫里更冷了。

三叔再也想不到怎么挣扎了,他跌坐在地,重复地说一句话:“变天了,变天了!”

远房三叔离开后,谢意继续朝下走。

石门上是更繁琐的符咒,他解开锁,穿过一排排摆放着各色小瓶子的铁架,来到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任何锁链,但是他躺在地上,也动不了了。

谢意垂眼看他。

这是个中年男人,一看到他,眼里就蹦出恨意,骂道:“谢意,我是你亲堂兄,与你有血脉亲缘,你不能杀我!”

谢意冷笑:“你能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你?”

堂兄道:“你不是还活着么!”

“所以,你没机会了。”他退后两步,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滴下一滴红色的液体。

液体落到堂兄的身上,瞬间渗透到皮肤里,吸收血液长出粗壮的红色藤蔓,瞬间将他的血肉吸干,变成了骷髅。

剩下的骨头,藤蔓开始慢慢啃食,不多时,堂兄彻底消失了。

他收起藤蔓,燃烧殆尽。

谢意离开地宫。

他神情淡淡,没什么变化。

一个穿着淡黄色百褶裙的少女,穿过长廊朝他奔来:“表哥!”她叫的很亲昵。

少女生得很秀美,小小的鼻子和嘴唇,身量娇小,蹦蹦跳跳像一只小兔子。

“星星。”

黎星星围在他身边,唠唠叨叨:“表哥,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一会。自从前日你的大堂哥暗杀你未果,我就可害怕了。”

“别担心,你哥不是废物。”他沉声道。

“唉,可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黎星星蹙眉,揪起他的袖子,道:“自我半年前来到西极,你经历的明枪暗箭太多了,没想到,亲堂哥也会下死手……”

谢意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小时候。

幼时懵懂,他被堂哥等人丢在冰天雪地里,差点没被活活冻死。

自那时起,他就知道,这群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魔罢了。

“对了表哥,他逃去哪里了呀,会不会再回来?”黎星星仰着脸问。

谢意的眼前浮现那红色藤蔓,变幻成漫天大火,将一切焚烧代价。

他轻声道:“不知道。但,不会再回来了。”

他安慰表妹,这也是他唯一能有些耐心的时候。

黎星星放下心来,又说了些别的,忽然记起一事,道:“呀!表哥,我今日听说了一件大事,你还记得中洲盛京城的凌姣姣吗?”

谢意眸中无波澜:“记得。”

黎星星语气飞快道:“表哥,我得到一张中洲的悬赏令,悬赏捉拿的人,也是盛京城凌姣姣,说她盗窃财物,携款私逃了!”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展开后,上面写着她刚刚所说的内容,落款盖章是盛京城城主之印。

赏金令的右上角,还绘有凌姣姣的工笔画像,画中女子容貌普通,在街上,十个女子中,也有两三个长得这副模样。

黎星星很感兴趣,问:“表哥,她真的长这个样吗?”

谢意道:“忘了。”

他确实未曾见过凌姣姣,只见过画像。

“啊,这样啊。”黎星星失望地卷起通缉令,叨叨道:“幸好表哥你退婚了,看来她不仅相貌普通,人品也很低劣。”

“星星,”他正欲离去,闻言顿了顿,道:“未知实情,不要乱说。”

“怎么就未知实情啦,城主的盖章,还能有假嘛。”黎星星在他身后翻白眼,跟着道:“我拿到赏金令还跟人打听了,说她是为了跟一个骗子私奔,被家里打得老惨了,才报复地携款私逃了。你看,她就是朝三暮……”

谢意冷冷道:“星星!”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在一起。”黎星星嘟了嘟嘴,走开了。

夜深了。

谢意看过父亲后,又与管家商议了几件灵石矿、药田的事宜,管家正欲告辞离去,被叫住了。

石灯柱上,烛光摇曳,谢意立在灯下,一半面庞隐在黑暗之中。

只听他淡淡道:“前一久,盛京城凌家,可有消息?”

谢管家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少主会这样问。不过谢家与盛京城的人有固定贸易,时常也有消息传来,包括一些八卦消息。

不过少主已自作决定,与凌姣姣退亲,他并没有将这些闲话说给少主听。

“有……半个多月前,听说凌天威想要将凌姣姣姑娘许配给步真天尊,凌姑娘逃跑未遂,被抓回去打了一顿,经脉断绝,成为废人。唉,若是当初没有……”

谢管家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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