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 2)

葛涯想反驳,可嘴里的饭菜堵住了,他张不开嘴,那碗清汤直接滚进了他衣裳里,现在正值盛夏时节,这一晚热汤怕是要给他烫出泡儿来。

徐二惊道,“我的天老爷,这……”这比裴弃还凶残。

裴弃的打手瞬间涌进来,把葛涯那一桌围住,刀剑出鞘哗啦啦的声音吓走了那些原本打算跟他一起吃饭的,都赶紧端着碗走得远远的,生怕裴小郡王迁怒。

旁人有仇都是暗地里报,但是裴弃不一样,他每一次都很高调,哪怕掀翻人家府邸这种事都干过,区区一个葛涯,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跳。

裴弃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单手扣着他的头,把他往地上摁,糊着脸的饭菜差不多倒干净后,他又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操……”葛涯瞪着眼睛,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背后的秦叙掐着他的脖子,他已经呼吸不顺了。

裴弃点点头,声音里满是厌恶,“看来是我这两年脾气变好了,你忘了我曾经是多嚣张跋扈?还是说你不曾感受过?”

话音未落,裴弃抓着他的头又往地上砸去,这一声闷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那个……这里是国子监。”有人声若蚊蝇。

裴弃歪头看他,目光森冷,秦叙抿着唇,眼底的寒光就要化成箭,把人钉住。

那人马上闭嘴往后缩,徐二起身去拍围着的人,意有所指地骂人,“看看就得了啊,别上去也揍人家,到时候人家小娘跟青楼说一声,不让你们去喝花酒!”

众人稀稀落落地笑着附和了两声。

秦叙把餐盒随手扣在葛涯脑子上,踩着葛涯衣衫下摆,手上略微用力撕扯下一大块儿布,盖在自己手上,直接掐上他的下巴,“咔嚓”一声脆响,葛涯下巴脱臼了!

徐二捂着自己的下巴,感觉到了牙酸,吞了吞口水。老天爷,你前几天怎么不出手把左成下巴卸了呢?昨日半夜还听得他的叫喊!

裴弃起身淡淡扫视了一番,“把他扔出去,再把这里收拾了。”

打手躬身称是,单手提着咿咿呀呀的葛涯走出去。

“惊扰了诸位,是裴某的不是,今日正值酷暑,稍后请大家吃望月楼的冰饮。”裴弃面上还挂着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秦叙牵着他的手,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虎口。

裴弃垂眸,秦叙眼里的担忧不加掩饰,他忽然觉得之前跟方老太公说的有点违心的话在一点一点的变成了真,有一个人陪着他确实挺好的,他回握住秦叙有些粗糙的手。

“下午还要射箭,等松墨回来你吃一点。”秦叙平日的声音很冷淡,但现在却是软软的调子。

裴弃不会给无辜的人甩脸色,“嗯。”

徐二缓过来笑了下,“哈,挺厉害啊,小世子。”

“没有。”秦叙声音很闷,若不是顾念着在京都,他都把人脑袋卸了,骂人不带娘,这人活该。

他闷头把裴弃吃了一口的饭菜端过来,挑掉肉后全部解决了,等醉仙楼的菜送来了,他又吃了一大碗。

徐二坐在对面抱着双手,“嘶……你这,射箭的要诀是吃多点?”

秦叙抬头,“不是。”

徐二看这边把天聊死了,他只能转战裴弃这边,“下午考小六门,你就吃这点?”

“考多少?”秦叙从饭菜里抬头,嘴角带沾着一粒饭。

徐二转头看他,见秦叙一脸的懵,不由得消气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啊?哈哈哈哈,还真不知道啊?裴弃居然没有跟你说?”

秦叙呆呆地转头,裴弃摸了下鼻尖,“那个…忘了。”

秦叙安慰自己,没事的,射箭六门,射什么都行,不相信还有自己不会射的。

徐二酒足饭饱,端着盏茯苓霜,翘着小拇指,摇头晃脑地坐在对面,“可怜的孩子,来,你徐二哥哥来跟你说道说道,是怎么个考法。”

秦叙在徐二的长篇大论里总结出来了,他们平日只学六门,也就是六艺,但是考的时候不同,考的时候要分开,每一门都能再分成六门,叫小六门。

等于有三十六门!

三……三十……三十六门?

秦叙算了一下乐理,当场就想晕了,他可怜巴巴地望向裴弃,“裴弃……”

裴弃弯眼笑了下,“我给忘了,考完了带你去京郊跑马,当给你赔罪。”

秦叙他估摸着裴弃现在的情绪应该不是很差了,那三十六门……就当是博美人一笑了。

徐二说到激动处跳起来,“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小六门不给我们看是甲乙丙丁那个等级,是先生根据小六门的整体情况,取中间数给一个等级。这就算了,最恐怖的是,最终的等级册子上不只写六艺的等级,还有小六门最低等级!”

秦叙满脑门的问号,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如此折磨人,那他的乐理岂不是要……

“其实这些都还好啦。”徐二叹气,“最麻烦的是,没考好这些老先生要去你家!哎,我最怕这个了,我爹一看我那个乐理最低的丁,眼睛一闭,家法就抡我背上了。”

裴弃捻了块儿藕粉桂糖糕放秦叙手里,“这么惨啊,可惜我每一门都是第一,我舅舅不会打我,只会给我奖励,不知道这一次他又会给我什么。”

徐二:“……”

徐二悲愤欲绝,揣走了剩下的糕点,决定暂时跟裴弃这个狗东西绝交一刻钟!

裴弃单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笑,秦叙望向他,“我拿了丁回来,你会打我吗?”

裴弃原本想说我又不是你爹,打你干嘛?但是看着他白净的脸,心里的邪恶念头就冒了出来,这样乖,就注定是要被蹂躏的。

于是他伸出手捏着秦叙被糕点塞满的脸蛋,“我不会打你。”

秦叙眼底隐隐有些失落,裴弃还是不关心他。

“但我会罚你别的。”裴弃语气里带着隐蔽的兴奋,第一次当师父,以前太子的课业轮不到他管教,现在有一个自己的徒弟了,想想就很开心。

前些天他还在想秦叙关他屁事,现在已经变成了有这个人很不错,还挺开心。

秦叙抬头,“罚什么?”

裴弃假装很认真地想了下,“不知道。”

秦叙挨着他,“那你慢慢想,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就好。

但是这话他没有立场和理由说,两人的关系没有这么好,现在裴弃刚刚愿意接纳他一点,他不愿意把关系弄砸。

“只要什么?”裴弃有些好奇,而且他发现方才那点不愉快已经散了,往常他要闷半天,还要抱着酒坛子郁闷,现在却已经能过了一顿饭就跟人谈笑风生了。

裴弃想,不愧是我裴小郡王,真厉害。

秦叙不肯说,含糊着往前走,他走得不快,特意等走路慢条斯理的裴弃,裴弃跟在他身后锲而不舍地追问,“谁教你说话只说一半的?”

秦叙闷着头,他暗自懊恼,怎么就在裴弃淡淡的笑颜里失了神,说了错话呢,“没有,是我说错了。”

裴弃轻轻在他屁股墩子上踹了一脚,“这就是教训。”

秦叙点头,“好。”

裴弃有些郁闷,这小孩子怎么没有一点活力?别是跟着那个邹什么学了去,暮气沉沉的谁喜欢?

裴弃突然站着不走了,拖着调子喊他,“秦叙。”

秦叙回头看他,“怎么了?”

裴弃笑着倚在柱子上,修长的手指朝他点了点,“你准备用拳头砸一条路出来啊?”

秦叙转头一看,一堵墙就伫立在自己面前,他闹了个大红脸,又埋头走回来,跟在裴弃身后。

下午的射箭不归方老太公管,但他还是来了,这些老先生们都是以他为主的,所有的考核结果都要归到方老太公手上,最后去呈报给顺德帝看,让他对这些未来的朝中栋梁们有一定的了解。

射箭对于这些少年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射箭的小六门里面拿一个乙等都是会被笑话的。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