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1 / 2)

第二天,在清晨的微光中,我早早地开始了我的任务。那是一本需要在上课前交给老师的作业本,然而,我并不是在独立完成它,而是在复制张超凡的答案。

自从我进入这个学校,张超凡的作业本就像是我的救命稻草,他的字迹虽然不如我工整,但每次他都能得到满分,而我,只需稍作修改,也能得到相同的待遇。张超凡,一个充满优点的人,他的身材魁梧,他的学习成绩优异,让我又可以毫无顾忌地借鉴他的作业。然而,就像月亮有阴晴圆缺,他也有他的不足。他口吃,这个困扰让他痛苦不堪。他曾尝试各种治疗方法,但都无济于事。每当他在课堂上艰难地回答问题时,我们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物理老师总是耐心地等待他,给他足够的时间,然后微笑着继续点名。

张超凡因为口吃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需要在电话里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因此,他总是需要频繁地购买电话卡,现在他的电话卡已经堆积如山,厚度堪比啤酒瓶。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抄作业时,周舟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她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

“你吓死我了。”我抱怨道。

“你做什么呢?这么心虚。”周舟笑着问道。

“没什么,就是抄抄作业。”我坦然道。

“哦,那你抄吧。你吃早餐了吗?”周舟关心地问道。

“没有,来不及了。”我翻看着张超凡的作业本,还有一页多没有抄完。

“你的敬业精神真是难得一见。”周舟这样评价我。

“其实,我也只是每个星期才这么努力一次。”我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好了,不打扰你了,这份早餐你拿去吃吧。”周舟把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

“别,我都吃了你吃什么?”我有些惊讶。

“谁说全要给你吃了?”

周舟笑着打开塑料袋,拿出一个鸡蛋,“剩下的给你,我走了。”

说完,她拿着鸡蛋去了另一间教室。当周舟走进那间教室后,我打开塑料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鸡蛋,一块蛋糕和一袋酸奶。

我合上张超凡的作业本,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虽然抄作业可以得高分,但也要适时地得一些低分,这样才能真正提高自己的能力。而且,如果张超凡一直给我抄作业,那我又怎么能超越他呢?于是,我剥开了鸡蛋,将热乎乎的蛋清送进嘴里。

上课前,我把作业交给了课代表,然后趁着老师还没进教室,从后门溜了出去。我跑到周舟所在的教室,悄悄地趴在后门看她上课。周舟坐在第二排,身体笔直地记录着笔记,旁边坐着的是沈丽。她们两人是这个课堂上为数不多没有趴在桌上的学生之一。

走出教学楼,我悠闲地在校园里漫步。早晨的阳光透过嫩绿的柳条洒在路上,环卫工人已经清扫完校园的垃圾准备收工,而一些迟到的学生则手忙脚乱地向教学楼跑去。泥土中冒出点点新绿,三月的校园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回到宿舍,我看到杨阳正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海子诗集》。书的封面上印着海子的一张一寸免冠照片,他戴着眼镜,胡茬未刮。杨阳昨晚已经抄完了作业,所以她不需要早起。

看到我回来,他问:“作业抄完了吗?”

“抄了一半就交了,路上碰到了周舟,就懒得再抄了。”我如实回答。

“你现在可是有点儿心花怒放了。”

“没有,仅仅是含苞待放,还没到盛开的季节。”“看来你现在心情不错啊。”杨阳笑着说。

“那你施点儿肥,加速它的茁壮成长。庄稼一只花,全靠粪当家嘛。”

“还是让它在阳光普照中自由成长吧,你也知道,一年收三回的米叫箕米,没有泰国香米好吃;最甜的西瓜是不加催熟剂的。”

“它要是不开花怎么办呀!”

“那就是无花果,一样可以结出甜美的果实。”

“等收获的时候,你把品尝过的滋味告诉我,我也好知道是甜是酸。”

“没问题,我估计是酸甜儿。”我问杨阳,“还有书吗,给我一本看?”

杨阳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徐志摩的诗集给我。我一翻,正好翻到《再别康桥》那页: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念完后说:“这首诗描写的是小偷潜入一个生活困难的家庭时的所见、所闻、所感。”

杨阳一琢磨,说:“还真有点儿这意思。”

我说:“诗人不是小偷就是流氓,要不怎么管他们叫‘湿人’呢!”

“是不是有恋母癖呀,怎么把什么都能当RF呀!”

“他都把什么当作RF了?”

“月亮。”

“月亮又圆又亮,RF也又圆又白,挺合适的”

“可是女人有两个RF,而月亮只有一个!”

“这是诗人寄托了他的美好梦想,他渴望世界有两个月亮驱散黑暗,给人类带来光明。”

“我前两天听说在丹麦北部某山村里发现一个长着三个RF的女人。”

“那可以把她比喻作太阳了。”

我问杨阳为什么看这么多诗集,他用两个字做出简明扼要的回答:空虚。

杨阳所说的空虚也时常在我的体内产生,它像一层无法驱散的乌云,积压在我的心头,久久不愿离去。

我和杨阳终于挨到午饭时间。在我想是和杨阳一起去食堂吃,还是去找周舟吃饭的时候,杨阳主动提出请我去食堂吃小炒,回报我昨日请他喝啤酒之恩。其实,我昨天的主要目的是和周舟一起吃饭,只是正好撞见杨阳去买烟而已。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大批学生背着书包,教授夹着讲义纷纷涌入食堂。一时间,空座位被书包、作业本、钢笔和手纸等物品占据,座位变得供不应求。教授们为了能在食堂找到一席之地,避免成为唯一站着吃饭的人,常常提前几分钟下课。然而,教授们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如果一个教授提前2分钟下课,第二个教授就会提前3分钟,第三个教授则不得不提前4分钟。甚至有一次,一位教授在上课不久后就对学生说:“我们的课程就讲到这里,下课!大家早点去吃饭。”学生们听后欢呼雀跃。然而,不知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教学处得知此事后,扣除了这位教授当天的伙食补助——20元钱。尽管学校不敢重罚,因为这位教授是中科院院士,为学校增光添彩,但此事也引起了其他老师的警觉。如今,每当有老师提前下课,他们都会叮嘱学生:“我们下课了,你们出去时小声点,如果这次没被教学处听到,下次我们还提前下课。”这班学生欣喜若狂,正当他们悄悄地打开教室的门,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时,却发现其他教室的学生已经在静静地撤离,蹑手蹑脚地赶往食堂。下课后,老师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学生们纠缠着答疑了,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

然而,学生们最大的困扰仍然是到了食堂却没有座位。这一切努力,仅仅是为了能坐下来吃一顿简单的午餐。在大学的校园里,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竟然成了师生们共同追求的目标,这让我深感意外。我父亲经常批评我,说我年纪这么大了,却还没有树立崇高的理想。这不禁让我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理想?是追求物质的满足,还是精神的富足?

我和杨阳即将吃完午饭时,周舟挤进了熙熙攘攘的食堂。

我站起身叫她,她看见我后微笑着走过来:“你们吃饭了吗?”

“这不正吃着呢。”我用脑袋示意桌上的饭菜,“你吃了吗?”

“还没,我得先找个地儿。”

“你坐我这儿,我吃完了。”杨阳把碗里的饭粒扒拉干净说,“你俩慢慢吃,我先走了。”然后胡撸了一下嘴,跟周舟说了声再见。

“再见。”周舟回应了一声,把书包放到刚才杨阳坐过的座位上说:“我先去买点儿吃的。”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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