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饭票,茶叶蛋(2 / 2)

“楼长好!”齐思新来到了楼长的办公室,满脸堆笑。

“有事吗?”楼长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来取我的望远镜。”齐思新说得理直气壮。“你没听广播吗?望远镜一经收缴,概不退还。你还想让我把你培养成下一个偷窥狂吗?”楼长不客气地回应。

“您误会了,我可不是那种下流的人。我是个真正的天文爱好者,望远镜对我来说就像盲人的探路杖。没有它,我就像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请您把望远镜还给我吧,让我继续探索那神秘的太空世界。”齐思新说得情真意切。

“少给我来这套!”楼长毫不留情地揭穿他的谎言,“你那望远镜能看星星吗?我看只能看女生宿舍吧。你对天文的兴趣,恐怕只是对女生的兴趣罢了。想从我这里拿走望远镜?你别做梦了!”

说起来也真是托了前苏联解体的福,让我们的倒爷们一瓶风油精或二锅头就能换来一件皮坎肩或一架性能良好的望远镜。如今的BJ街头,贩卖俄罗斯军用品的小商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价格更是亲民得让人心动。

就在我们的望远镜被收缴后不久,宿舍楼里又出现了新一轮的望远镜热潮。这种趋势的出现,让BJ的倒爷们这个月又多跑了一趟俄罗斯,想必他们也是乐在其中吧。看来,就像望远镜的源源不断一样,许多事情的确是我们人力所无法控制的。这就像女生宿舍的望远镜数量一样,永远都是一个谜。在我们的宿舍楼前,自行车的摆放情况简直就像是一场无秩序的交响乐。每天,数百辆自行车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随心所欲地摆放在那里。楼长多次试图通过口头警告和小黑板通知来驯服这些“野马”,但结果总是令人大失所望。

终于,在一次被这些自行车逼到墙角后,楼长爆发了,她大声咆哮道:“操他妈的,我就不信治不了这帮丫挺的!”楼长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开始采取行动,亲自将这些乱放的自行车一辆辆推到她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她的办公室就被这些自行车塞得满满当当,连她自己都快找不到站的地方了。但这点儿自行车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野马”仍在宿舍楼前肆无忌惮地游荡。楼长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决定实施24小时监控。每当有学生胆敢把自行车停在规定区域外,她就会像闪电一样冲上前去,用她那犀利的言辞将这些学生骂得狗血淋头。这个方法刚开始确实奏效了,但很快,楼长就发现自己不能一天24小时都守在自行车旁。她还要去检查宿舍卫生,还要防止男生宿舍混入女生,还要回家洗衣做饭伺候丈夫。所以,每当她离开岗位不到五分钟,那些“野马”就又开始我行我素了。

面对这种情况,楼长再次感到万般无奈,她感叹道:“都还他妈的是大学生呢!”

确实,这些学生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但在自行车摆放这个问题上,他们却表现得如此不堪。其实,学校自行车摆放混乱的问题自从建校以来就一直存在。楼长作为学校的老员工,自然深知这一点。她已年近五十,从改革开放初期就开始担任楼长,风风雨雨经历了二十多年。但为什么突然在这个问题上斤斤计较起来呢?我认为这可能与她的更年期有关。有一次我去校医院看病,看到妇科门诊的墙壁上挂着一条标语——“营造良好、舒适的环境可避免妇女更年期所产生的急躁、不安、失眠等现象。”我想,这条标语用在楼长的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楼长对自行车摆放问题如此敏感和激动。

而对于我们学生来说,第一次使用食堂饭票也是一种特殊的体验。这种饭票选材聚乙烯,俗称塑料,上面印着各种面值。只有这所学校的师生才有资格获得并使用这种饭票,就像中科院的老人们享有某种特殊福利一样。每次拿着这种饭票去食堂吃饭时,我们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和归属感。这种感觉让我们更加珍惜这个学习和生活的环境,也更加尊重那些为我们创造这个环境的人,比如楼长。想象一下,伍分、贰分、壹分这些字眼,仿佛让人看到了那个古老的时代,仿佛闻到了校园食堂里的饭菜香。就在前几年,月坛公园的邮票市场上,居然还能见到我们学校的毕业生在那儿贩卖成套的北X大饭票!这可真是个奇特的景象啊!你看那些买饭票的人,有的是对北X大心驰神往的中学生,他们或许正在幻想着未来能在那所名校里挥洒青春;有的是从北X大毕业多年的中青年知识分子,他们或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母校的深深眷恋。听说这商业行为还相当火爆呢!财源滚滚而来,让人羡慕不已。这也导致了后来清华、北大、人大、二外、首经贸等高校的饭票也纷纷加入这场热卖活动。你想象一下,各大高校的饭票在市场上竞相争艳,仿佛成了一场校园文化的大比拼。这可真是一场充满幽默和趣味的商业活动啊!让人不禁感叹,原来饭票也能成为一种时尚和文化象征。这也说明了,不论时代怎么变迁,人们对于校园生活的怀念和留恋,始终如一。

饭票与人民币等值,却取代了人民币在学校市场流通中的地位。无论是学生玩“扎金花”,还是去学校商店买手纸,饭票都起到了媒介作用,甚至以北X大为中心,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饭票无处不在。吃羊肉串可以给羊肉串老板饭票,喝啤酒可以给小酒馆老板三张五毛的饭票,抽“都宝”可以给小商店老板一张伍元的饭票,然后他会找给你两张壹元和一张伍角的饭票,就连坐学校门口的52路公共汽车都可以用饭票买票,售票员说:“反正我早晚都要找给你们。”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用塑料饭票买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学校食堂在装修得焕然一新的同时,采用了“太阳结算卡”,它取代了学生兜里的一打饭票。饭卡是一张漏洞百出的硬塑料卡,像是被乱枪射穿的,每张饭卡上面漏洞位置的不同决定了它的所有权。如果你想吃一碗羊杂碎,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面按出4.00的字样,让你把卡插进去,当卡中显示金额少了四块钱的时候,这碗杂碎汤便归你所有,吃不吃没人管你。如果你想要半份炒饭、半份炒饼、一个鸡蛋、一块酱豆腐再加一碗片儿汤的话,那么食堂师傅就会在打卡机上乱按一通,使得你眼花缭乱,当你把饭卡插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居然花掉你七、八块钱。这有点儿像自由市场的小贩使用电子称,你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按了什么,买仨土豆竟然花去两块多。学生不是经常逛菜市场的老头、老太太,手中没有弹簧秤为我们作主,只能含冤喝掉那碗片儿汤,否则更亏。

学校食堂属于公共场所,可还是有众多情侣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能够避风雨的幽会场所而跑到这里谈情说爱。他们会一边吃饭一边进行身体接触,有的男生右手正拿着勺喝粥,左手便伸入女生的衣服中摸索,工作效率极高。我曾亲眼目睹过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在食堂接吻,然后一个馄饨从男生嘴里滑入女生口中,女生“吧唧吧唧”地嚼起来,给我一种馄饨特好吃的感觉。

食堂的饭菜绝对不能用“可口”二字形容,对于将食物送入肚子的过程,我们更不能将其称之为“吃”,只能叫做“填”、“塞”或是“忍气吞声”。“吃”是需要色、香、味相结合的,“吃”可以带给我们愉悦的享受,而我们在食堂吃饭却品味不到其中的快乐,惟有痛苦。许多菜同它们的名称并不相符,拿“京酱肉丝”来说,几乎见不到肉丝,只有大堆大堆的BJ黄酱堆积在盘中,偶尔零星点缀着一小把大葱;倒是“炝土豆丝”完全由土豆做成,但它也名不副实,土豆丝切得比我的小拇指还粗,不如改名为“烧土豆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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