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石头（2 / 2）

“别东躲西藏了，让这场纷争早点结束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希维尔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地下。

余音环绕间，伴随着“咔”一声，木门被打开，葛莱特起身冲入门内。

身体带来的势能仍在向前，咬紧着牙关做好了最后冲刺的准备，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在原地。

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墙上的石块严丝合缝，别说什么逃生洞，连个通风口没有。

眼前一块指节大小的石头正散发出幽绿色的光，安静地躺在盒里。

葛莱特垂下头，神情有些恍惚，他蹲下身去捡起盒里发光的石头，嘴里自嘲般的笑了笑。

背后传来的阵阵杀气让他瞳孔一缩，无力地转过身去，希维尔已经来到了门口。

刹那间，几条棘刺藤蔓从希维尔身后的不同角度涌出，宛如巨蛇张开血口，欲吞噬掉猎物一般。

葛莱特本能地向后退闪，同时左手迅速抽出短刀，反手紧握做出格挡的架势。

汗珠滑落朦胧了视线。

目光所及之处，一块肉色的物体从眼前掉落，滚了几圈后稳稳停在二人中间。

那是他仍攥着短刀的左手。

左臂传来一阵麻木，剧痛接踵而至，愈发强烈，从断口处扩散至半边身体。

葛莱特无法抑制地大口喘气，疼痛让他的双腿失去控制，跪坐在希维尔跟前。

“何必要让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呢”，希维尔面色晦暗道。

说完，一道青影从视线下方闪过，脖子上传来一丝凉意，随后一股暖流止不住地涌出。

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嘴里泛出甜甜的味道，但莫名喘不过气。

糟糕，为什么无法呼吸。

沉重的窒息感渐渐占据大脑，求生的欲望让他想要清空嗓子大口呼吸，但一切都是徒劳。

刀片般锋利的刺尖割断了葛莱特的气管。

他拼命地用手抠进嗓子眼里寻找着异物，可抬起右手的瞬间身体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

手中的石头滚落到血泊中。

难道要死了吗，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

明明还差一点就能凑够足够的钱，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到王都开始新的生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

卖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葛莱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视线渐渐被黑暗笼罩，他蜷缩着身体，嘴巴不由自主地大张着。

身体忽冷忽热，忽然感觉不再渴望着呼吸。

脑海里想起了克劳尔的话，想起了莱西的委托，想起了站在鱼摊前浑身落魄的小孩，想起……

昏暗中葛莱特已经断了气，停止了最后的挣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死寂中。

只是，他怀里的石头宛如干涸的海绵，吸收着周围的血液，幽绿的光亮已经散去，石头从中间碎裂。

时光流转，光暗交融。

耳边传来小溪流淌的声响，湍急的水流激起阵阵水花，渐渐沥沥地洒在脸上，清楚地感受着每一丝凉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情开始变得烦躁。

终于忍不住想要躲闪，可身体却纹丝不动，只能均匀地呼吸，一切都循环在永无止境的枯燥之中。

片刻间，好像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踩过泥土发出“沙沙”声，离得越来越近，随后停在了原地。

水流静止，一切都安静的出奇。

“我叫赫里斯”。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听不太清楚，只觉得温柔的语调中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活下去吧，作为容器”。

什么容器，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股力量像是暖流般身体中蔓延，竟然有些舒服。

葛莱特慢慢睁开双眼，朦胧中透着些许光亮，原本幽暗的地下空间此时却明亮舒适，随着瞳孔的聚焦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目光扫视，这是一间布置朴素的房间。

一群陌生的面孔围在自己周围。

有的脸上挂满喜悦，有的一脸疑问。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唔呼呼呼”。

哪里来的小孩子？

“看来是无上真主回应了你的请求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穿着修女服饰的女人靠近葛莱特，将他的头埋入胸口，令人舒适的清香忽地窜入脑门。

葛莱特腾出手来揉了揉眼睛，感觉一切都脱离了现实。

等等！

他将目光聚焦在左手，原本空荡荡的袖口此时却恢复了原样，只是…

这是只无比稚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