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间少年（2 / 2）

君浩歌站在云边，苍白的脸上是一番清冷，看着昏黄的落霞，思绪仿佛飞到了天边。

“这落日余晖，云水泱泱，真乃世间美景。不过夕阳虽好，已近黄昏，再美的景色终究不过是短短一瞬，转眼已是过往云烟。”

“十年了，阿露，不知不觉已经那么久了。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里观景。你曾说人生如同这落日云水，相比天地永恒，虽短暂易逝，却也逍遥美好。有所体验，也死而无憾了。”

“但是没有你相伴，纵然这世间美景皆在我眼前，不过是满眼白幕，哪怕再美不胜收，也索然无味。我终究是没有你看得开。我心中的好全在你，当日我本想随你而去，但放心不下攸宁，让你孤独了那么久。”

山崖风大，君浩歌时不时咳嗽着。收回目光，他看着在不远处在认真练剑的君攸宁，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攸宁自小聪颖，开慧甚早，体魄也异于常人。你离去之时，他不过四岁，寻常孩童恐怕记不得你分毫，他却能记得你的一切。如此也不知是坏是好。”

“罢了罢了，这事也由他，他的一切由他自己去决定。也许他为了记得你，才会生得如此聪慧吧。”

“这些年，我想明白了许多，生死由心。如今攸宁便是我唯一的牵挂了。这皮小子孝顺得很，近几年来倒是他在养我，不用担心他冷着饿着受人欺负了。就是性子像我，整日胡闹。不过也不碍事，他能每天高高兴兴的就足够了。到我去陪你时，无需担忧这皮小子。”

不知不觉金乌西坠，月兔东升。

君攸宁练完剑后肚子不争气地抗议着，这时，耳边传来君浩歌的声音：“攸宁，练完剑就洗手过来吃饭了。”

“知道了。”君攸宁一听此话，立马恢复元气，在瀑布边的水流胡乱地清洗一下汗渍灰尘，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吃饭了。

待君浩歌允许，君攸宁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哇，好香！爹爹烧的菜真好吃！”

“吃吃吃，除了睡就知道吃，还整天上蹿下跳的，你看你的样子，像山里的猴子。”

君攸宁嬉皮笑脸地说：“是太好吃了，我又饿得慌，所以才会这般。”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罢了罢了，快吃吧。今晚文课就抄写十遍《通字》。”

君攸宁闻言只好苦着脸继续吃饭。

十遍《通字》不算多，但也不少。

君攸宁每日修习武课文课。早上练基础剑术百遍，晚上则练一套无名剑法，以及读书习字。

只是他天性好动，对于习文虽说不上厌恶，但也不喜，君浩歌也不喜舞文弄墨，只要君攸宁能识文断字便可。所以平时课业不多。

书房里并无世间盛行的诗书礼乐，就几本经典和一些杂书。而要说这里面的书君攸宁喜欢哪些，也只有那医书了。

不知不觉夜已深，夏夜微凉，窗台未关，清冷的月色伴着斑驳树影洒落。此时月已西垂，虽是勾月，却格外明亮。

君攸宁躺在床上，从掏出脖子上的玉佩细细地观望着。那玉佩温润朴实，月色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将其握在手里，暖融融的，驱散了这月夜的清冷。

看着这玉佩，君攸宁如黑珍珠般的眼珠子里满是怀念。

“娘，孩儿好想你！你在哪边过得还好吗？”

“娘，今天孩儿又猎到一头大野猪，嘻嘻，厉害吧？”

“娘，爹爹又给我加功课了，不过，孩儿已经长大了，一点也不觉得累。爹爹也想娘了，今天又在树下站了好久好久。”

“娘，夏鸣草又开花了，风吹过时很好听。你说过，夏鸣花开时，对她诉说心中的思念，她就会将思念传达给在远方的人。我今天说了好多，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娘……”

月色幽幽，夏虫鸣鸣，一夜呢喃自语，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