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胥吏荼毒（1 / 2）

5月14日，上池村。

这是临渊镇南面一座新建村落，前天魏渊率部进犯，就曾在此地落脚，还将全村百姓临时前往龙山镇。

村东头一农户院中，魏渊正跟村里的几位老人聊天，拉着家长里短。

干这事。

他昨天还有些生疏，今天就已经很快进入角色。

可见确实有一点内政天赋。

随着聊天深入，互相熟络之后，魏渊便将话题慢慢转向本村之治理，询问有没有什么苦要诉，冤要伸。

哪怕只是纯粹的吐槽，他都很乐意听。

“其他都还好，就是里正在土地分配时不公。”

见魏渊这位新任领主大人确实和善，终有老人开始诉苦。

“怎么说？”

魏渊目光锐利。

土地分配事关百姓根本利益，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

“原先说好的，谁家开垦出来的土地就归谁。等到垦完了，里正又说要照顾老弱妇孺，重新统一分配土地。”

“老弱妇孺，确实也该给予一些特殊照料。”魏渊没有急着下判断。

“大人，不是这样的。”老人们却是忍不住了，“里正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谁给他送礼，谁家就能分到好地。谁没送礼，谁家就只能种差地。”

“就是这样的。”

“我们家原本五口人，辛辛苦苦，开垦的都是水田，结果就因为没送礼，分到的全是旱田。大人，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里正心黑着呢。”

老人们七嘴八舌，言语之间，尽是怨气。

“来人！”

魏渊的脸也跟着黑了下去。

“大人！”

守在魏渊身边的参将方岳，及时站了出来。

“即刻将本村里正羁押审问，看情况是否属实。”

“遵命！”

方岳不敢怠慢，转身离开。

“老丈，咱们继续。”魏渊脸色重新变得温和。

“是，是。”

可见识了魏渊方才的不怒而威，老人们又都变得小心翼翼。

魏渊神情诚恳，“有什么冤屈，一并说出来。今日，我替大家做主。”

“青天大老爷！”

老人们仿佛见到了救星，被魏渊真诚打动，开始不住地往外倒苦水，“除了土地分配，之前驻扎在村里的那些个军爷，也都不是个东西。”

“对对对！”

“不是好东西！”

“每日要我们劈柴担水，烧火做饭不说，还要咱家姑娘伺候洗脚呢。”

“前几天，我儿子上山好不容易打了两只兔子，就被军爷给夺了去，说是要充作军粮。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就只好从命了。”

一桩桩，一件件。

看着都是小事，却都事关百姓福祉，民心所向。

魏渊心情也不由变得沉重。

上池村其实已经是他巡查的第七座村子，也并非只有上池村有问题。

都有。

只是上池村的问题更严重，也更广泛。

由此推测，不止临渊镇，怕是其他诸如青湖镇、杨梅镇、古里镇，甚至就连魏渊治下的龙山镇，难保没有类似问题。

领主府的初衷或许是好的。

可具体到下面的执行者，就很容易走形变样，出现渎职贪腐。

甚至是搜刮民脂民膏者。

可别小看诸如里正一类的小小胥吏，又或是驻军甲士，实际权柄大着呢。

自古便有胥吏群体本领通天之说。

胥吏者，铨选可急可徐，处分可轻可重，财富可侵可化，典礼可举可废，人命可出可入，讼狱可大可小，工程可增可减。

胥吏之荼毒，无穷尽也。

之前，领地周边形势严峻，事关领地存亡，魏渊不得不将主要精力投注在军务上。对于垦荒建村等领地事务，只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置。

领主府行政架构也极其简陋，全有主事刘焉一人主持。

郑衡阳估计也大同小异。

殊不知，领主府的这一小小疏忽，放在百姓身上，那便是一座大山。

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