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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是希铂斯么。

李十一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尘埃落定的实在感觉。

毕竟他知道陈无愁的出现是短暂的,因为这具身体的人格毕竟是希铂斯的,如果希铂斯一直不好,肉身被陈无愁的人格占领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事情。

即使是一个灵魂,但是偏偏是不一样的记忆。

李十一叹了口气:“希铂斯。”

对面的男人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李十一:“……”

李十一又有些不确定起来,感觉和希铂斯似乎也不一样,但如果是傅灵起的话,唔……应该也不会是这个表现吧。

男人的脸色还有些病容的苍白,但是浅笑的样子十分俊美,浅金的发色被这个微笑衬托得十分高贵和谐,要不说希铂斯殿下是所谓【永恒的白日光芒】,希铂斯的人气在群众中这么高,脱离不开这副完美的皮囊。

“希铂斯”开口道:“好久不见,师兄。”

李十一顿住。

无论是陈无愁,还是傅灵起,还是希铂斯,都不应该用这个称呼喊他。

李十一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只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也是个很多年前的人了。

最有可能把他的意识送进这个游戏的人,就是当年现实中的人。

……还讨厌狗。

李十一试探着开口:“宫九?”

听名字也知道,他和李十一是同行。

是同事,是对手,也是一同长大的……朋友?

宫九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又抬起,看起来有些开心:“师兄已经在这个游戏中度过百年了吧,竟然还能记得我。”

李十一长呼了一口气:“真的是你。”

宫九点了点头:“光凭‘师兄’这个称呼就认出我了?”

李十一:“之前就有所猜测。”

宫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唔,是因为讨厌狗这一点么。”

李十一莫名有些尴尬,和宫九躺在一张床上,虽然说两个人之间有所距离,但是……李十一和宫九的关系,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总之,至少没有好到能睡在一张床上。

李十一起身下了床,还好衣服齐整,不会有更尴尬的场景发生。

想抽烟缓解情绪,可惜病房里不允许。

陈无愁的人格出现已经很震惊了,宫九的人格则从始至终没有在游戏里登场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十一还是给他倒了一杯茶:“喜欢茶还是咖啡?”

宫九:“唔,其实都不错。”

李十一当然不记得宫九爱喝什么了,宫九对于他来说是一百年前的人了,很多时候,宫九在他的记忆中只是一个比较浅淡的影子。

李十一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穿着病服的希铂斯样貌的宫九优雅地端起茶杯。

“现在,该说说你的故事了。”

宫九乖巧地点了点头:“知无不言。”

李十一:“把我弄进这个……神经病游戏的,果然是你吧。”

宫九正色道:“是我。”

李十一摩手指轻轻挲着杯壁, 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的对面望着他,虽然动作上看不出僵硬,但是李十一潜意识中已经不自觉对他防备起来了。

相比于昨天的陈无愁,对于宫九, 他实在是觉得太陌生了。

如今宫九更是坦言承认了是他将李十一弄进这个游戏中的, 这不免让李十一感觉更看不清他了些。

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是令人不安的。

【宫九】, 这原本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他们曾经一起长大,训练,搏斗, 后来作为搭档, 曾经出生入死无数次。

如果在组织里挑出最亲密的人,所有的杀手都会选择是自己的搭档, 毕竟那是相互依托生命的存在。

李十一也不例外。

但是现在李十一已经在这个游戏中度过将近一百年的日日夜夜, 记忆已经将这个第一世的搭档身影吹落到犄角旮旯里了,还顺手埋上了厚厚的沙。

如果不是因为李十一很早就揣测过宫九和这个游戏的关系, 或许他对宫九的记忆会更加虚无缥缈。

现在的李十一,就在慢慢地拨开这层厚厚的沙子, 在里面寻找起宫九的身影了。

宫九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坦白讲, 李十一隐约记得自己和宫九的性格并不算太合得来。

李十一从前是沉默寡言的, 宫九的话就要多一些, 简单点来说, 宫九更像个正常人。

其实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李十一知道宫九是组织头脑的私生子, 他和组织里一般的孩子是不同的,宫九偶尔享受一些特权, 他还会接受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教育……所以说,宫九其实是有做人的选择的,而不是像李十一这样的孩子,从进入组织开始就注定成为了黑夜中的“鬼”。

比如,宫九是认字的,还会读书。

李十一就不太会,他十一岁的时候只会分辨简单的代号字母,毕竟对于一个【杀人工具】来说,这些就足够了。

——“太聪明的工具反而是不好用的,尤其是那些读出了什么思想的,万一他们哪一天学会了【人权】两个字,岂不是太恐怖了。”

不过李十一打小对知识有着和其余人不一样的追求,比如年少的他看到宫九在闲暇看书,会执着地跟着看过去。

李十一不说话,只是默默看,他将那些字符背在心里,企图用死记硬背来学会,就像他在平时训练时那样,做不到的时候只要多练,往死了练,一定会有成功的时刻。

黑夜里的灯光中,宫九那时比李十一还小半岁,捧着书页的混血少年有一张倨傲漂亮的面孔,他目光落在偷窥的李十一身上,两个人沉默地注视了半天。

宫九看着他,半晌才道:“你想看吗?”

李十一记得年少的自己,沉默寡言的像一道影子,几乎忘记了【语言】这一项功能。

那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明知道可能会被责罚和惩处,可李十一当时仍然倔强地点了点头,一双黑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宫九,生涩地开口。

“想。”

记忆闪回。

李十一艰难地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了这些画面。

这里,似乎就是他和宫九那勉强可以称作【友谊】的开端。

后来,宫九选择和他作为搭档,或许也和年少时这段偷偷教他读书认字的经历有关。

“师兄。”

宫九大抵是看出了李十一的戒备,他琢磨了一下用词,态度比李十一想象中温柔不少。

“你希望,我从哪里开始讲起呢?”

李十一和宫九虽然是搭档,但是平日里的交流很少,如今隔了百年的光阴更觉陌生,李十一勉强记得宫九当年的性格还要乖戾一些,没有现在这么岁月静好的样子。

李十一想了想:“我是死了吗?”

宫九抿了一口茶:“唔,和死了差别也不是很大吧,反正我到的时候,师兄你都熟了。”

李十一:“……”

嗯,他记得自己是死在爆炸里的。

李十一对于自己熟了的看法倒是平静,毕竟在意料之中。

宫九回忆了一下,那似乎是不好的记忆,虽然他用词夸张,还努力幽默着,但是宫九的眉毛还是不自觉地轻轻蹙了起来。

“总之,在我的抢救之下,勉强救回来了一滩还能用的大脑。”

李十一:“……谢谢。”

一滩这种词听着就很抽象,但是李十一也不算太难接受,自己的肉身大概是彻底没救了。

宫九:“我本来准备用机械肢体的,或许说给你的大脑移植到别的身体上面,不过那些成功率都太低了,你的大脑在培植皿中适应度极低,马上就要失去活性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去做准备了。”

李十一:“……”

李十一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宫九真的在花费心力救治他,无论是用机械肢体还是移植□□,都是需要付出极大的金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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