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束发仪式（三）118（1 / 2）

朱希道低垂着脑袋，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沙门脸色木然地仰望着天空，血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娘，为什么我们要低着头啊，我感觉我的头好痒。”

朱希道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传来：“乖孩子，千万别乱动，听娘一句话，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调皮，但这个时候不行......”

那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听着似乎像是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只不过她话还没说完，那孩子便嘻嘻地笑了两声道：“我才不呢，我平时想做什么娘你都不让我做，我偏偏要抬头。”

孩子在他母亲极度惊恐的目光中抬起了头来，而方才听到自家孩子那些话，他母亲也没办法再置之不理，只得慌忙起身，想要按住自己的孩子。

只不过救子心切，她一时间一个踉跄没站稳，而那熊孩子就在他母亲目次欲裂的目光中死了。

是的，他就那样死了，只不过死的并不是他一人，连带着他的母亲也一同死了。

两人天灵盖上的眼睛似乎感受到他们扬起的头，眼睛不再吞食头发，而是开始吞食血肉。

整个头颅就那样在极短的瞬间被眼睛吞食完毕，头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颅般大小的眼睛。

沙门的余光扫视着这一幕，这等惨烈的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尽管他还只是普救寺地位最低的小沙弥，但他已经被多次派往黄土乡的束发仪式。每次束发，总会有一些这样的惨剧在他眼前发生，直到现在，他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

深深叹了口气，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足足大约过了三炷香的功夫，他这才缓缓抬手，用自己的食指向着眼睛缓缓探去。

“噗噗——”

沙门把手指塞到自己眼睛里，把自己活活戳瞎。

他口中依旧讽诵着那段连他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经文，那诵经声越来越大，直至大到响彻在每个谭家村人的耳边。

“苦耶多，摩多普眼......”

沙门轻车熟路地念诵着经文，他对这经文既陌生又熟悉。说它熟悉，是因为他每次主持束发仪式都会念诵，说它陌生，是因为他真的不懂这段经文是什么意思。

沙弥在普救寺的地位最低，是不被允许接触普救寺的任何灵异知识的，他们最主要的任务，除了打扫庭院，就是死记硬背各种经书，而后外出执行束发礼。

而每次主持束发礼，他的眼睛就会瞎一次，而后被天空那只诡补全眼睛。

不同于沙门的感受，所有跪拜在地上的人都能感觉自己的头颅变得更痒了，他们的头发竟然再次生长而出，只不过是从天灵盖的眼睛中长出的。

头发一丝一缕地从天灵盖的那颗眼睛里窜出，远远看起来倒真的像每个人都扎了高马尾一般。

与此同时，每个跪拜之人的头顶，都开始浮现出白色的眼睛。

那白色眼睛无声无息地就从空间中淡入，静静地悬浮在每个人的头顶，当然，仅限于活着的人。

众人头顶的眼睛数量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尽显不同。有人的头顶仅仅只有一颗眼珠，有人却有三个，甚至还有人没有眼珠。

“这就是束发啊。”

雾大人低声叹了一句，站起身来，与那小沙弥同时扯着嗓子对全村人大喊道：“束发毕，起！”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这声久违的话语，这才三三两两地站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兴奋庆贺声、失去亲友的痛苦悲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雾大人和沙门立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惨剧。

“这是谭家村第几次束发了？”

“自选出上一个有缘人，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这么说来，谭家村已经经历了二十次这样的劫难了。”

雾大人轻声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普救寺挑选有缘人，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法，让这苦难波及这些无辜的普通人呢？”

沙门双手合十，道了句施厄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