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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与考古队分开后,就抓紧时间乘坐地表运输工具抵达裂谷附近。
这座裂谷,来过数次的芙珥已经相当熟悉了,但她前几次来只被允许在附近采样,以及协助投放活物,没人敢让帝国小公主亲自下去。
“这里情况如何?”等玄鸟站在崖边感知完毕,薇仪问。
“外边看不出来,只能感觉到天地灵气被限制住了。”玄鸟摇头,拍了拍身上的设备包,“帮我吊一下绳索。”
她没有芙珥的记忆,不会弄高科技造物。
斯沃德立刻拆卸绳索,在玄鸟身上系完,又将“锚”打进崖边地下,固定之后,对玄鸟比了个手势。
下一瞬,他就看见玄鸟纵身跳了下去。
“视线”骤然没入黑暗,仍处于《山海镜》的芙珥下意识紧张起来。
争凛忙安抚她的意识,让她和自己一道回想起许多年前跳入章莪山灵脉裂谷的画面。
那时有他护着芙珥,他将芙珥护得很好,还为她凝火照亮四周。
在他的努力下,芙珥波动的精神力很快恢复平静。
而玄鸟也靠驾驭周围游离的灵气,托着自己稳稳落在了谷底。
她首先打开临时通讯设备,果然发现不能用了,便将它拆下来丢在地上,减轻负担。
还没走两步,她忽然听见脚下传来“咯嚓”的脆响,拿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往地上一照,竟是一根断裂的白骨!
玄鸟凝聚灵力,将它卷起来仔细观察:“像人骨,但细节对不上。也许是芙珥说的黑猩猩?”
她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为神魂相连的芙珥二人实时说明情况:“这里灵气非常浓郁,八成是灵脉所在地。”
又在周围快步转了一圈,玄鸟皱起眉,边打着手电筒走向深处,边说:“除了科技造物的残骸……应该叫‘无人机’?其他都是尸骨,生气却全消失了,就像被恶妖吞噬了一样!”
约莫走了大概五分钟,她才停下脚步。
平举的手电筒所照亮的前方,是一片暗金色,其上斑驳的纹路之间,竟然映出了她的身影!
玄鸟一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又朝暗金色四周照了照,忍不住诧异道:“这里怎么会有镜子?”
并且还是一面倒扣的镜子,不然她此刻已经被镜面反射的强光刺到眼睛了。
她定睛再看,这面镜子足足高到洞顶上,看起来与几乎垂直的洞壁融为一体,天地灵气正不断从它边缘溢出。
“它似乎在阻拦更多的天地灵气涌到外界。”玄鸟将灵气凝为一柄细剑,试着去撬边缘,看看镜子是否会有反应。
谁知剑尖还没刺到位,一道冰冷的女声就从镜面传出:
“不得破坏封印!”
这声音低沉但耳熟,一个名字顿时出现在玄鸟脑中。
“是霏露娜教授的声音!?”
时空另一端,芙珥在精神世界中大惊。
芙珥怎么也想不到,霏露娜教授竟然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成了一面镜子——就连直觉尤其敏锐的玄鸟也将她当成了镜子,甚至还想去撬一下边缘。
玄鸟这些年间不止一次听过“霏露娜”的声音,自从与芙珥许下约定后,她隔三差五会去沐霏乡找“霏露娜”聊天,记下这位失踪神明的声音,并且尽量多了解她的事业、执念与心愿,方便日后施救。
她拉下防护服拉链,露出头部,仿照芙珥的语气问:“霏露娜教授,您还认得我吗?”
裂谷底部的天地灵气含量确实高,好在她事先给芙珥的身体加了禁制,这些灵气对她根本构不成困扰。
霏露娜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
正当玄鸟准备自报身份,女声才再度响起:“您用着芙珥殿下的身体,但神魂并非她。”
“这也能看出来啊?”玄鸟有些吃惊,随后正色道,“没错,殿下拜托我附身于她,前来救你。我是来自《山海镜》的玄鸟,长留山人族信仰所化的神明。”
“玄鸟……”霏露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附身时间有限,你不如先说说,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玄鸟问,“你应该是个人族吧?”
“残镜。”霏露娜答得言简意赅,“我听见了祂的‘呼唤’,祂为我预示了灵气复苏的未来,指引我来到这里,我们一起暂时封印了灵脉。”
“祂?残镜的自我意识?”玄鸟愕然,但正因为她有着同样的过往,对此并不觉得奇怪,“是祂将你吞噬了,还是你主动成为了祂?”
“我向祂许诺,会竭尽全力实现祂的愿望,祂或许是已至末路,便选择了我。”霏露娜解释,“如今我即是残镜本体。”
“我瞧你这副模样,确实也没法轻易离开此地了。”玄鸟打量镜身,“你在利用灵脉修复镜身,同时延缓灵气复苏的发生。一旦你离开,封印即刻解除,大量灵气很快就会涌入你的家园。”
“是。但既然您能借助芙珥殿下的身体来到这里,证明我的计划进展顺利。”霏露娜的声音含着笑,“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我,亲身感知了此地灵气的充沛,之后的事,想必您已经有所打算了。”
玄鸟确实有了新的想法。
“你希望将这边的灵气注入《山海镜》?”她凭着直觉猜测,“你料到芙珥的救世‘愿望’会受到阻碍,所以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也要打通第二条路——只让两个世界的灵气互通。”
这个想法其实是芙珥先提出的,玄鸟还记得她说过:“灵气诞生于天地,是自然界的造物。如果只让灵气互通,相当于天然能源的贸易往来。对国家而言,这远比直接运送当地住民过来风险小。”
“不,灵气复苏无法避免,《山海镜》所能容纳的部分,太少太少。”霏露娜却说,“镜中住民前往诺尔伊帝国是必然的结果,区别只在于早晚。”
“但你也清楚,长留山注定不可能打开这条时空通道。”玄鸟提醒,“所以,沐霏乡……以及整座章莪山,才是真正的后手吧?”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对此展开了不少研究。
加上“霏露娜”也在通过不断迭代完全接管《山海镜》,原先一些仅停留于理论的结论,逐渐有了可行性。
“你已成为残镜本身,也就是《山海镜》在这个世界抛下的‘锚’。”玄鸟继续说下去,“那么,只要《山海镜》内存在另一个‘锚’,时空通道就会在两个锚之间建立,至少运输灵气是不成问题的。”
“至于另一个锚,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和芙珥殿下关联最深的争凛吧?”她皱起眉,“毕竟,‘霏露娜’当年可是给了他一枚神秘药丸,那里面就融了浩劫来临时的残镜碎片。”
她能理解霏露娜摆这局棋的苦心,甚至会怜悯霏露娜为此做出的牺牲,但她无法认同这种强制赋予他人命数的行为。
即便自己就是神明,她也极其厌恶“天命”这种说法。
不管神明还是寻常生灵,他们的命数都该是由自己走出来的,无论苦难或欢笑。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殿下已经找到了答案。”霏露娜认同了这一猜测。
“你可真是……比我们这些做神明的还要冷血无情啊!”玄鸟轻声感慨,“时间差不多了,你可还有别的话需要我转告?”
“请转告那些研究者们,不要再将活物带到这附近。”霏露娜平静叮嘱,“我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吸收周围的生命力,任何活物在裂谷附近待得久,都会死去。”
离开裂谷期间,玄鸟的心情有些复杂。
在精神世界目睹一切、听完一切的芙珥更不必说。
争凛甚至分不清她此刻的情绪究竟是哪种,震惊、失落、沮丧、迷茫、悲哀……诸多情绪交杂在一起,顺着精神力传达到他的识海。
玄鸟也觉察到了芙珥的情绪波动,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星舰,爬进全息舱归还神魂。
幸好,这位小公主远比她预想的要坚强,归还过程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