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媒婆(2 / 2)

“大人,那是小姐生前的闺房,您是外男,还是不要冲撞了好。”碧桃连忙拦住她,纪昀道:“既然小姐已经不在人世,又有何冲撞之说?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查案,若是对疑点置之不理,让小姐的冤屈无处申诉,才是罔顾职责。”

说罢,她便径直走向了绣楼,碧桃只得紧随其后。院中梅花盛放,点点如白雪流光,映衬着晶莹的冰雪,暗香浮动。纪昀轻轻推开门,屋檐上结的冰晶随即折断,落在地上跌得粉碎。祝小姐闺名南笙,是胡氏长女,去世时也不过十九岁。绣楼不大,却没有放绣棚,四面全是书,从四书五经到市井话本和诗集应有尽有,还有几幅装裱好的画作,其中一幅画的是朝阳初升,朗朗乾坤之下,凤凰展翅翱翔。画风气势磅礴,旁边龙飞凤舞的题着一行字:

凤凰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篱之鴳,岂能与之廖天地之高哉?

落款是鸣凤君。画中字迹狂放,右边末玮一竖拉长了筆画,如同柄小剑,力透纸背。纪昀脱口而出:“好字。这是你家小姐写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纪昀从架子上拿起《女诫》翻开,却发现里面藏着的是《太平广记》,书中夹着一朵风干的梅花,正好讲到蜀中才女黄崇嘏的故事,书旁也写着一首小诗,但诗集上的字迹娟秀工整,显然是临摹的卫夫人簪花小楷,和画中字迹大相径庭。

屋里弥漫着一股宁静的馨香,似是祝南笙身上淡淡的女儿香,纪昀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铜镜,发现桌上的团扇,银簪,胭脂等都是寻常首饰,价值平平,因祝南笙已经出嫁,床上的被褥已收拾了,床上空无一物,壁龛里却供奉着一位神像,她肤色洁白,头上有高耸的发髻和花冠,耳朵上附着大环,生有三只细长的眼睛,目光温柔慈善,端坐于莲座上,右手拿一支白杆的长羽箭,左手端一只宝碗。本朝信佛者甚众,纪昀却从未在画中见到过此神,想必不是中原的神明。纪昀问道:“你原来是祝小姐的丫鬟吗?”

“是的,我和红玉原来都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后来小姐没了,我便又回到夫人跟前伺候。”

纪昀静静的望着她:“你家小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碧桃的身子一震,头埋得更低了。纪昀道:“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碧桃忽然跪了下来,纪昀眉头一皱,正要起身扶她,她却纹丝不动,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望大人给小姐伸冤!”

“她有何冤屈?”

“半年前,小姐女扮男装出去读书,与同窗的梁少康公子互生情愫。”碧桃哽咽道,“但老爷强行把小姐许给了马家,梁公子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后来家道中落,父母俱已亡故。老爷得知缘由后,就来信逼小姐回来嫁人。”

“你既提到祝老爷对小姐管制极严,又怎么会允许她外出读书?”

“老爷当时外出经商,小姐便趁机提出要求。夫人原本不同意,但小姐被拒绝后就病倒了,大夫说是长期郁结于心,再这么把她关下去就命不久矣。夫人毕竟心疼小姐,就瞒着老爷答应了,却不廖她和梁公子私定终身。小姐本欲和梁公子私奔,老爷差人把梁公子打得半死扔了出去。”碧桃哽咽道,“小姐得知梁公子的死讯后就悬梁自尽了,老爷却只想着遮掩这桩丑事,才把她强行许配给马家配阴婚。小姐死得委屈,定是她的冤魂索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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