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月深44（2 / 2）

她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掩去眼中的不甘，低声道：“奴婢的父母姊姊都已作古，只有兄嫂还在世。”

“也是个可怜孩子。”她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平时也不出门，没什么好伺候的，也不会打骂人。只一条，你需要和我站在一个立场上，当我的盟友。”

“盟友？”她不解道，“我定当对小姐忠心耿耿。”

“我要的不是忠心，而是一个能真正和我说得上话的朋友。也罢，你之后就知道了。”她头也不回的说道：“过来为我磨墨吧。”

她默默接过墨锭，加了清水桓桓研磨，一边回头去看祝南笙写的诗：“小姐，你在写什么？”

“你不识字吗？”

“奴婢的父亲只是普通农人，没人教过奴婢识字。”

“以后面对我时不用自称奴婢。”祝南笙道，“我没有姊妹，我年长你一岁，把我当作姊姊就可以了。”

“姊姊，红玉明白。”

“那你可愿为姊姊去办件小事？”祝南笙笑道，“替我去集市上捎本书回来。”

“什么书？”她看着字条，除了数字一个字都不认识，祝南笙笑道，“你把这单子拿给老板他就知道了，记得悄悄的去办，把书包好不要被老爷发现了。”

红玉点了点头，做贼似的去了集市上，拿了布包着书本离开。她来到绣楼时，祝南笙等待已久，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露出几本书籍的封面。她还用其他书的封面把它包好，红玉问道：“这是什么？”

“《女则》和《女诫》，老爷不喜我读书，认为女子读书识字会变得不驯服。我之前的家教来教导我，书都被父亲焼了。”

她默默点了点头。祝南笙性情温柔，性子慢，既不会随意打骂下人，也不会随意把气撒在她身上，给她交待一些难以完成的任务，只是身体的确病弱，一年四季都断不了药，她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

祝南笙道：“我教你习字可好？”

“我又不考状元，学字有什么用？”她倔强的擦了擦眼泪，抬头道。祝南笙见她一脸不驯服的样子，便笑道：“学会了写字，也强过做那睁眼瞎，至少帮我去买东西不会买错了。”

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祝南笙却一本正经道：“既要学习，那你先得拜我为师，叫声师傅罢。”

“你又没比我大多少。”

“大你一岁也是大。快叫。”

“……师傅。”

“乖徒弟。”祝南笙立刻笑逐颜开，“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我原先没有名字，他们都是二丫二丫的叫。”

“这算什么名字，我给你重新取个名字。”祝南笙道，“你既然作我妹妹，就随我姓祝，至于名字……”

她的桌上正好放着一本《楚辞》，祝南笙的眼珠转了转，笑道：“鸣凤，你就叫鸣凤可好？”

“祝……鸣凤？”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漓泉不饮，凤凰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篱之鴳，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祝南笙一脸神往，“是我最向往的神鸟。”

祝南笙握着她的手，提筆写下了这个名字。她垂下眼眸，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是个好名字。”祝鸣凤道。

从这日起，祝南笙开始教她读书习字。她久居深闺，却饱读诗书，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无一不通，祝鸣凤曾诧道：“姊姊，你读这么多书，莫非是要考状元不？”

祝南笙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才强笑道：“女子哪能考状元呢？不过是长居闺中，找些打发时间的事罢了。”

祝鸣凤陷入了沉默，祝南笙忽然问道：“凤儿，你原本姓什么？”

她怔了片刻后才答道：“我不记得了。”

“你很小的时候就被卖了吗？”

“我六岁时，姊姊被县太爷看上了，非说我爹爹和哥哥杀人，抓了他们去牢里刑讯逼供，我姊姊为了救他们只得进了县衙，但我爹爹已经死在了牢里，哥哥的腿也被打残了。”她顿了顿，“姊姊去找他们理论，管家只说，睡都睡了，就别白费功夫了，我姊姊一头撞死在了县衙门前。”

祝南笙愕然望着她：“你们就没有去击鼓鸣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