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曾是洛阳花下客（2 / 2）

钱惟演的职务由名臣王曙接任。王曙管束部下严格，不满于这些人的散漫。

有一天，王曙把欧阳修等人集中起来，严厉地教导他们说：“你们看寇莱公（寇凖）这样的人，尚且因为耽于享乐而被贬官，何况你们这些人在才能上比不了寇莱公，怎么还敢这样呢？”

欧阳修却反驳：“寇莱公后来之所以倒霉，不是因为耽于享乐，而是因为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退隐。”王曙听后，默然无语。

离别的愁绪还未缓和，夫人早产而逝的噩耗便已传来。

明道二年（1033年），胥氏为欧阳修生下了嫡长子，不幸难产，孩子还没有满月，胥氏便因病医治无效，年仅十六岁就香消玉殒了。

欧阳修悲痛欲绝，不禁回忆起他们新婚燕尔时的甜蜜。

《南歌子》：“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下窗来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钱惟演调离、妻子死去，而欧阳修也即将离开到汴京上任。一时之间，无限悲凉涌上心间，含泪写下一首离歌：

《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离开洛阳的欧阳修，早已不复当年，他把心思渐渐放在自己的仕途之上。

从公元1031年到洛阳任留守推官，到公元1034年离开洛阳，欧阳修在洛阳待了近三年，后人看其写的《洛阳牡丹记》会认为，非对牡丹进行深入研究者不能为此文，由此断定，欧阳修在洛阳定是游遍芳丛。

其实不然，欧阳修在洛阳经历了几个春天，却没有一次能够在牡丹盛开时尽兴赏花。

他在《洛阳牡丹记》中这样表述自己的遗憾：“余在洛阳，四见春。天圣九年(公元1031年)三月始至洛，其至也晚，见其晚者。明年，会与友人梅圣俞游嵩山、少室、缑氏岭、石唐山、紫云洞，既还，不及见。又明年，有悼亡之戚，不暇见。又明年，以留守推官岁满解去，只见其早者，是未尝见其极盛时，然目之所瞩，已不胜其丽焉。”

可怜的欧阳修，刚到洛阳时，牡丹花时已过，只能看一些晚开品种；第二年与梅圣俞同游嵩山，回到洛阳时牡丹已经开过了；第三年因为妻子胥氏去世而无心赏花；第四年，牡丹还没开呢，他就因为任满离开了洛阳。

欧阳修在原配去世的情况下，依照礼制娶了续弦杨夫人。

杨夫人跟胥氏一样，也是大官家里的千金小姐。

杨夫人的父亲杨大雅的老祖是唐朝名臣杨虞卿，此后历代簪缨，直到唐末，杨大雅四代祖刑部员外郎杨承休奉命担任吴越国册礼副使，因淮南杨行密封锁道路无法归朝，留在杭州，成为钱鏐小朝廷的官员。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吴越王钱俶归降，杨氏也跟随来到中原，定居宋州（今河南商丘）。

杨大雅为官低调但威望甚著，历知筠（江西高安）、袁（江西宜春）、越（浙江绍兴）、常（江苏常州）、亳（安徽亳州）五州和应天府（河南商丘），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三司盐铁判官、提点淮南路刑狱、判三司都磨勘司、判三司户部勾院、纠察在京刑狱，最高做到中书舍人知制诰，晚年拜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