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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郁带的人不多,一行人把他和崔谦围在中间,冯青沉寒杀红了眼,手起刀落之下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

苏月不慌不忙,手下被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

突遭变故,秦妍妍临阵倒戈,苏月不得已把人都调往这里,不多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宋郁一行人。

秦煊刚躲进城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他没有片刻犹豫,拔剑飞身上前。

看见秦煊的那一刻,苏月眼神变得狠厉。

秦妍妍也变了神色。

她说过,她和宋郁无怨无仇,可以放宋郁离开,但秦煊不同,秦煊是她的仇人,只要进了这座城,她一定想方设法杀了秦煊!

“秦妍妍!还不动手?!”

苏月怒吼,秦妍妍眼神一凛,她的手下全都转而向秦煊冲过去。

秦煊武功高强,那么多人围堵都没人杀得了他。

就在这时,城门外响起铁蹄踏步声。

薛重阳拿出腰牌:“摄政王在此,速开城门!”

守门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开了门,薛重阳身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精锐铁骑。

秦妍妍站在高处盯着秦煊,眼见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他,骂了句“废物!”

转身抢过下属的箭,对准了秦煊。

秦煊根本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秦妍妍,面前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他一剑又捅穿了一个人的心脏,剑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只听到宋郁在不远处突然大吼:“秦无修!”

听到宋郁的声音,秦煊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宋郁突然向自己跑过来。

不过一瞬,“砰!”的一声巨响在秦煊耳边炸开,箭从宋郁后心直直刺入,箭头穿过身体,已经露了一半出来。

这场围杀,没人想要宋郁的命,最后却只伤到了一个宋郁。

“哥!!!”

崔谦大吼,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被尸体绊倒,不顾脚下的尸体,双手撑着死人就爬起身。

秦妍妍愣住了,见崔谦回过头死死盯着她,她吓得手中的箭掉落在地上,下意识辩解。

“我,我不是,我不是要杀他!”

“我没有要杀宋郁!是他自己跑过去的!”

秦煊突然觉得周遭一片空白,脑子全都混乱了,唯有身体先做出反应,架住了要倒下的宋郁。

刚进城的薛重阳一来就看到宋郁中箭,两眼一抹黑。

苏月的人显然已经不敌,一看见薛重阳就招呼手下走。

慢一步的都被砍下了脑袋。

秦煊浑身都在颤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此刻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无助而又狂乱。

大夫站满了屋子,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秦煊什么都做不了,眼眶通红地跪在一侧,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秦煊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恨不得自己早就死在上一世不曾回来过。

宋郁从小娇贵,从来没受过一点苦一点伤,他可以在风月里吟诗作画,可以在朝堂中搅弄风云,也可以在家里当他无忧无虑的小公子。

在秦煊眼中,宋云开是天神下凡,他美好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让人不敢亵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他亲手拉入深渊。

苏月被属下拥护着跑了,秦妍妍被关起来,薛重阳忙的跟狗一样。

一边要处理厮杀后的事,一边要防备苏月又带着人回来,一边让人牢牢看顾了秦妍妍,又怕崔谦这不知死活的偷跑去。

最让他心塞的还是秦煊。

宋郁生死未卜,秦煊跟疯了一样。

死死拉着宋郁不撒手,大有宋郁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立马自杀的架势。

薛重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秦煊拉到屋外。

“镇定一点!你是大夫吗?!杵在里头只会妨碍他们!在外面等着,他会没事的。”

秦煊整个人站不稳,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盯着里屋被大夫团团围住的宋郁,半晌后双手捂着脸哽咽。

薛重阳从没见过这样子的秦煊。

在他眼里秦煊一直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太子,不喜形于色,举手投足间都是尊贵。

如今却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掩面哭泣。

薛重阳不免心酸。

他和秦煊认识十几年,当然知道宋太傅这个人对秦煊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是秦煊的命都不为过。

薛重阳以前嗤笑,说秦煊太过夸张,这世间哪儿有人会那么好那么完美,又不是话本里的神仙。

可亲眼见到宋郁之后才发现秦煊说的亦是实话。

宋郁与他认识时间不长,却也算是好友,这位太傅向来儒雅随和,见谁都是规规矩矩进退有度。

如今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薛重阳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秦煊,只得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

“都是我,都是我,他是为了我……”

“他为何要跑过来,为何要替我挡箭……”

“我能躲过去的,我可以躲开的……”

“早知今日,我当初直接死了就好,让我回来做什么?他那么好,那么好,我为什么要回来这么害他?”

“我上辈子做恶太多,这辈子遭报应了?狗老天,你冲我来!让我死,我下地狱!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偏是宋云开……”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不冲我来!”

薛重阳听的云里雾里,只当秦煊已经精神失常在胡言乱语。

他握紧秦煊的肩膀,生怕秦煊一个激动昏死过去。

秦煊突然崩溃,失声痛哭:“我好疼啊,先生,我好疼啊……”

崔谦一直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去,看着秦煊崩溃的模样泪流满面。

他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挥手用力擦掉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许久后里屋的门被打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秦煊被刺得回神,抓着大夫手臂。

“如何,如何了,如何了?”

大夫皱着眉摇头。

秦煊瞬间感觉天旋地转,头疼的要炸裂,四周的声音全都听不到了,耳鸣得厉害。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一下子喘不上气,只觉得要被活生生憋死。

崔谦一路跌跌撞撞,走向关押秦妍妍的那间屋子。

秦妍妍此刻都还懵着,听见声响连忙起身,见进门的是崔谦,原本松了一口气,随后看见崔谦的神情,一颗心又沉下去。

“宋……宋太傅还好吗?”

崔谦看着秦妍妍,越来越觉得秦妍妍陌生。

他以前总觉得秦妍妍活泼可爱,是个心无城府的姑娘。

如今却只觉得她心狠手辣,做事狠绝,他一个这般纨绔的男子,都不敢说杀人,秦妍妍举手之间就想杀秦煊。

崔谦想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的宋郁,一股悲痛涌上心头,鼻头又是一酸。

一边是他心爱的姑娘,一边是他自小敬重的哥哥,他要怎么选?

他恨不了秦妍妍,只能恨自己没用,自己没用让苏月抓了威胁宋郁,害得宋郁重伤,不管是宋郁还是秦煊,他们出现在玉楼都是因为他。

“就在我眼前,当着我的面,你杀我哥,秦妍妍,真狠啊……”

秦妍妍张嘴说不出话来,说再多也无用。

崔谦看着她,双眼模糊,怒吼道:“那是我哥!我哥啊!!!他就在我眼前倒下了!你怎么不杀我!你们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秦妍妍愣住了,认识这么些年,崔谦都是好言好语地哄着她,从未敢大声一句,如今就差指着她骂。

她嗤笑一声,忽然想开,她爹爹早就说过,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崔谦也是那一路货色。

什么喜欢,什么爱情,都是狗屁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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