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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郁抬步上前,站到一旁。

“太傅大人为何一直低头,抬头,且让本宫看看宋太傅长什么样。”秦煊自被封太子后,几乎日日与太傅在一起,皇后自是见过宋郁的,只是往日都没有仔仔细细看过,如今仔细一见,还真的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型又修长,倒真是个男美人。

自从上次皇陵之行回来后殷汸娴就一直呆在府里不肯出门,几天后突然来了凤仪宫说她不想当太子妃,她不曾心悦太子,求皇后别再撮合。

殷皇后一听就察觉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暗中叫费大来问话,费大说在去皇陵时曾见太子同太傅夜间出行,白日里也同乘马车,皇后转念一想,这还得了?便一直想叫宋郁来问话,谁知今日宋郁进宫来了,这不就赶巧了。

宋郁心中疑虑,却也无法发问,只能站在原地,让皇后审视一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打转。

许久,皇后才开口说道:“宋太傅年岁二八了吧?”

宋郁回道:“回娘娘,是。”

“未曾听闻宋太傅成家,如今是否有婚配了?”

今日一个两个都这般奇怪?宋郁心中暗自想道。

“未曾婚配。”

“哦?”殷皇后慢悠悠喝了口茶,又开口说道:“宋太傅年少有为,又出生清流之家,怎会如今还未曾婚配?可是太傅眼光太高,瞧不上京里的姑娘们吧?”

宋郁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今日殷皇后叫他过来做什么了,想当月老牵线来的。

“臣寡言,又了无风趣,实恐耽误了姑娘。”成家必然要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哪能到了年纪就随便找一个,既要成家,那就要一生一世,许一辈子,能让宋郁心里有一点波动的人太少,至今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也就蹉跎至今了。

“宋太傅何须自谦,你十六岁就成了太子太傅,位居一品,纵观满朝文武,谁比得上你年少有为,满腹经纶。”殷皇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宋郁暗自苦笑,只得顺着皇后的话回道:“娘娘缪赞。”

“太子如今也已及冠,本宫为他挑选了一些名门贵女,那日忽然想起宋太傅来,前些日子孙侍郎家的二姑娘进宫来给本宫请安,本宫瞧着是个温柔体贴的,虽说侍郎大人的姑娘嫁宋太傅确实是高攀,但自古男子低娶,女子高嫁,也是无可厚非,侍郎大人为人勤恳正直,亦没有那种小门小户做派,本宫看孙二姑娘与宋太傅可为良配,太傅觉得呢?”

“二姑娘自是顶好的,只是下官还无意娶妻,望……”宋郁话没说完,就被殷皇后打断。

“宋太傅是瞧不上孙二姑娘?不如本宫做主,把顺德公主许给宋太傅如何?”

宋郁脸色都变白了,立马跪下:“皇后娘娘,臣不敢高攀三公主,望娘娘三思。”

第15章 偶遇

“不敢?”殷皇后重重放下茶杯,茶水溢出来几滴,溅上她的手指,殷皇后继而说道:“本宫看你是敢得很啊。”

宋郁没有起身,闻言更是将额头磕到了地上:“臣惶恐。”

“本宫念你是太子老师,因着年少的缘由,太子也对你百般尊敬,宋云开,莫辜负圣上和本宫对你的信任,太子为君,你为臣,太子位尊,你位卑,若出格逾越,本宫拿你是问!”

“谨遵娘娘教诲。”

殷汸娴刚进门,皇后身边的如嬷嬷就快步上前来,拉着殷汸娴急忙说道:“大姑娘可来了!”

殷汸娴疑惑道:“嬷嬷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今日娘娘宣了宋太傅,不知怎么突然说要把三公主许给宋太傅做妻,太傅推脱,娘娘便生了气,如今太傅还在殿内跪着呢,哎呦,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干等着,太子殿下平时里那般尊敬太傅大人,若是让殿下知道了,恐是要怨娘娘,姑娘您来得正好,快些进去哄着娘娘。”说完就把殷汸娴往内殿带。

殷汸娴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快步走进去。

“姑母~”殷汸娴人还未进去,声音先到了,看见宋郁也在,似乎惊了一下,随后向宋郁福身示意:“宋太傅。”

“你怎的来了?”殷皇后看着长相出众亭亭玉立的侄女,心中更是不解,秦煊那小子是眼瞎心盲了不成?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看上了宋郁这个快到而立之年的男人?

前几日她听了费大的话,觉得心有蹊跷,回想起往日秦煊对宋郁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心惊。

那日趁着秦煊带秦殊出宫,殷皇后自己来了东宫,偷偷摸摸进了秦煊的寝殿左右翻找,怕秦煊知道,还把痕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又提前支开了宫人,堂堂一国皇后,竟然在自己儿子的房里做贼。

找了半天没找到东西,本已经放弃了要离开了,突然摸到墙上的暗格,她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打开,发现里头放着几幅小小的画,画中人全是宋郁。

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什么的都有,殷皇后看了许久,把画收起来放好,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秦煊及冠迟迟不册封太子妃,殷皇后有意无意地跟他提起,他却每次都推脱,说他已心有所属,他不想娶殷汸娴,也不想耽误殷汸娴。

殷皇后无法,只得一拖再拖,哪曾想却拖到殷汸娴自己找上她。

“淓娴今日得了盒上好的口脂,煞是好看,便想带来送给姑母。”

皇后拍拍殷汸娴的手,笑道:“你是个有孝心的,不像太子……”她看着宋郁,继续说道:“不像太子,成日里就让本宫操心。”

“做母亲的,自然是多为孩子考虑些,姑母疼惜殿下,便多为殿下操心劳累。”殷汸娴看着殷皇后,继而说道:“皇宫虽富丽堂皇,这几尺高的红墙却困住了人的一生,入深宫容易,出深宫难,汸娴一向喜爱自由,想当那肆意洒脱的鸟儿,不愿终其一生困在笼子里,姑母,您最疼爱汸娴,让汸娴随心所欲一回,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可以吗?”

人活在世本就短短几十载,殷汸娴已经浪费了十几年在成为太子妃的路上,上次秦煊跟她说那些话之后,她并无气愤,也没有伤心难过,只是有些迷茫,觉得以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在府里想了好几天,终于想清楚,人一生何其短暂,她要见识广阔的天地,她要天高任鸟飞,她不想当笼子里的金丝雀。

殷皇后之前一直觉得殷汸娴是喜欢秦煊,想当秦煊的妻子的,如今殷汸娴这一番话又让她陷入沉思,这么多年她一直强硬地撮合这两个孩子,真的好吗?她自己已经在这宫中蹉跎了一生,为何要殷汸娴像她一样,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后宫里,生死都被掌握在上位者的手里。

殷汸娴见皇后神情有些松动,许久,殷皇后摆摆手,示意殷汸娴出去,殷汸娴朝着殷皇后行礼:“多谢姑母。”

“我想起有些话想同太傅大人说,能否请大人一道走?”

殷皇后看了他一眼,摆手道:“下去吧。”

宋郁谢恩:“谢过皇后娘娘,臣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凤仪宫,一路无言。

待快到宫门口,宋郁突然朝着殷汸娴拱手:“多谢殷姑娘出手相助。”

殷汸娴回礼:“大人不必如此,此事我只是为我自己,不过今日之事还望大人莫让太子殿下知晓,殿下爱重大人,若因此与娘娘生出嫌隙,便是我们的不对了。”

宋郁又不是话多的人,且皇后娘娘也未曾做什么,就算做了什么宋郁也说不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今日就算皇后要宋郁去死,宋郁便也只能去死。

于是两人示意离开,不过两家都恰好是在主街,马车走的都是同一条路,殷家的马车在前头走,宋家的马车在后头慢悠悠地跟着。

不多时,街上传来一些响声,宋郁没有兴趣看戏,但前头的马车停了下来,他的马车只能跟着停下。

殷汸娴掀开车帘想看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路旁站着个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劲装,一脸怒气,她对面亦站着个女子,不过这女子身着普通衣裙,头发散开,只有一支竹簪松松垮垮地撑着,看着娇滴滴的,眼里带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只听青衣女子带着哭腔说道:“姑娘,这荷包是我方才掉的,我最喜爱青色,连荷包都是用的青色料子,这荷包里是我娘做工两月的工钱,姑娘请您把荷包还给我。”

红衣女子越听火气越大,满脸怒气地将荷包抢去:“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的荷包,你个不要脸的胚子,不赶紧滚,小心本姑娘撕烂你的嘴!”

青衣女子被一把推开,有些站不稳差点要摔倒在地上,她眼泪瞬间落下来,哭着道:“姑娘您看着是个富家小姐,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衣服料子,为何与我抢这几十文钱,您要这几十文钱有何用,连您头上这支玉钗都买不起。”

红衣女子怒极反笑:“你这人还真是倒打一耙,这是我的荷包,管它里头有多少钱,就算没有东西那也是我的荷包,为何要给你!我扔掉都不给你,讹人讹到本姑娘头上来了?我看你是找死!”

红衣女子话音刚落就想动手,刚摸上腰间,就听旁边传来一声“住手!”

殷汸娴下了马车,走到跟前:“皇城脚下,怎敢行凶!”

“切。”红衣女子瞥眼殷汸娴,冲着她冷笑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跟她是一会儿的?打算抢我的东西?”

殷汸娴好气道:“并非,只是姑娘说话要有凭证,你们二人各抒己见,旁人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抢了谁的东西,既然各有说法,不如到了官府跟前去说,姑娘若私自动手了,性质便不同了,姑娘是想蹲牢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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