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剑中神(1 / 2)

莫散回到安府时,府里已经开始有了变化——正门被重新粉刷了一遍,府内的家丁与侍女们忙里忙外,像是在打扫和布置些什么。

他那日在门口见到的老者正来回奔走,谁能想到那天他是被人搀扶着出来的。

“呦,忙着呢。”

“公子安好,老朽这是在和家中的小儿们准备玄知少爷三天后的归宗仪式,到时就要劳烦公子了。”

老人红光满面,对着来者告了声好之后就马上投身到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去了。

“看来老安的回归改变了很多人。”

【也可能是让他们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莫散这边正感慨着,身后的魔爪已经悄然向他袭来。

“哎呦!疼疼疼……原来空山兄有这般足以支撑自己夜不归宿的身手,在下以后也就不用再彻夜难眠啦。”来者正是安荃,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女。

“你以为你叔父是靠什么从江州走到会稽的,还有这位是?”

安荃吹了吹被钳制得通红的右手,介绍起旁边这位侍女。

“这位是我家阿琉的侍女,名唤翠竹,此行是来寻空山兄你的。”

翠竹上前行礼,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婢子见过莫公子,婢子是受小姐之托来请莫公子去通幽苑一叙的。”

【阿琉?老安的女儿么?确实要去见一下。】

“行吧,不过我一个外人去见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是不是不太好啊?”莫散紧张兮兮地问道。

“首先,于我和父亲而言,空山兄不是外人;其次,这通幽苑并非阿琉和伯母的住所,看来她是想与你私下相见,不会有人知晓;最后,你走这么快干嘛?你又不知道路。”

不多时,他便在翠竹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别苑。四周的花草看上去是有人时常修剪,看来这并非是一个常年无人的院落。

推门而入,莫散见一女子坐于院里石凳上。体态纤细,衣雪色裙,裙摆曳地;身材娇小,着蚕丝披,大袖翩翩。乌黑长发作云鬓,不见玉钗;白玉面上扫娥眉,无施粉黛。遗世独立,若孤芳自赏。见莫散到了,起身向前,对着来者款款施礼。

“安琉无礼,劳叔父大驾,侄女在此先向您赔罪了。”

“哪里无礼?”莫散发出了挑战。

小侄女愣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淡漠的气质。

“侄女不该劳叔父千金之躯屈尊来见晚辈,来日当先递拜帖,后备良车好马往请之。”阿琉进行了回击。

“小侄女你说话真好听,好喜欢,快让叔父稀罕一下。”其实战斗才刚刚开始。

安琉见这人一脸痴相冲了上来,终于吓得闪到一边,可他还穷追不舍,于是一场围绕着院子的追逐战打响了。

他追,她逃,他却故意不追上她。

【行了,别发癫了。】

叔侄追逐战结束了,胜者是没有被抓住的阿琉。虽然因为奔跑气喘吁吁,小脸涨得通红,但万幸她拿到了得来不易的胜利。

“翠,翠竹,过来扶一下我。”

旁边的翠竹怀着窃笑朝着小姐跑去——大少爷说得果然没错,莫公子确实是个妙人。

“空山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总能让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间变得愉快起来,我把这个现象称作……降智光环!嗯,发明了个新词呢。”

安琉被侍女扶着喘了一会儿,总算是缓了过来,而后就重新摆出刚才的那副姿态,可面颊上的汗珠却让这故作高深的样子显得滑稽可爱。

“侄女你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吧?或是玄感兄对你说了些什么。”

“阿琉已经看过了父亲的遗书,在此谢过叔父。侄女敬佩叔父独行千里送友人归乡的义举,今日请叔父到此,是想谈一谈我的母亲。”

“是叫虞采盐么?我听说过,她怎么了?”

莫散听安清方说,自他大哥出走,大嫂就成日以泪洗面,最初甚至没有照顾刚刚出生的侄女安琉的能力,是自己的夫人搬去跟她们母女一起住之后,情况才有了好转。

“母亲已经看过了父亲的遗书,自那之后虽说是不再哭泣,但却整日坐在房间里一动不动,连吃喝都只是维持在最低水准。我怕长此以往,母亲的身体就要扛不住了。叔父是陪着父亲走过最后那段时间的人,所以我想请您见一见母亲。”

虞采盐自昨日看过安清元的遗书之后就不对劲了,她不再像往日那般哭泣,可这番木头人一般神态,却又让安琉更加焦心了。

安琉想不明白,明明那人的遗书中只提了她们母女一次,母亲为何便是这般反应?

“这事儿玄感兄知道吗?”

“已经知会过三叔了,是他让我来寻您的,不过这事也确实不好声张,望叔父见谅。”

“什么时候?”

“认祖归宗结束之后,如果这样还不能让母亲好转,到那时就只能劳烦叔父了。”

事情就这样敲定。

莫散离开了别苑,太阳也快要落山了,他失了继续逗安琉这个小侄女的心思,决定去其他地方找些乐子。

【终于多愁善感起来了?】

“是啊……我好稀罕小侄女啊,想回去抱她。”

【你怎么见谁都想抱?】

“没意思!意诚侄儿,跟叔父出去玩!”

身着锦袍的安荃这一身行头像是要外出,听到莫散的呼唤便背对着他摆手高呼道:

“叔父跟上,今日带你去见识花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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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陪你去查账么,这就是你让我见识的花花世界?”

“哎呀,这花花世界不就是由衣食住行构成的么?钱是根本,所以我今日就带叔父见识下它们是如何运转的。”

二人行至一家酒楼,刚一进去,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就迎了出来,应当是这酒楼的掌柜。安荃在掌柜的带领下走入账房轻车熟路地开始查账,而莫散则百无聊赖地跟小厮聊天。

“贵姓?”

“敢教公子发问,小的姓牛。”

“哦,姓牛好啊,好牛。”

空气陷入了尴尬之中,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活跃一下气氛。

“牛兄,你……能改姓劳么?”

“啊?为啥啊?”

“没事,这样我就可以叫你劳弟了。”

“……”

许久之后,见安荃走了出来,莫散也就把那姓牛的小厮给撇在一边,上前好奇地看着他。

“空山兄是在好奇我这样的大少爷为何亲自查自家产业的帐么?”

“我好奇如果你姓劳的话,我到底是叫你劳弟还是大侄子呢?”

“你也看得出,我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家伙,不管是上次与怜月姑娘合作,还是这次带着你查账。”

“不是,劳弟……”

“差不多得了!咳咳,我的人生准则便是:践行自己所信的东西,去尽可能地影响更多人。哪怕无人问津,也要坚定地走在自己所选的道路上。”

“哦,你还和那孽障合作过啊,不过这和你的人生准则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就是单纯想把自己的人生准则告诉你,快夸我。”

“你好幽……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不错,值得称赞,不过我们好像遇到麻烦了。”

【唉?我怎么进来了?】

无视了从背后向他射来的数把飞刀,无视了它们空山兄随手接住后又轻轻夹断,安家少爷轻笑一声,手里折扇“啪”一声闭合,指向了自己的身后。

“好句啊,空山兄!那么现在,去追吗?”

“叫你家的人散去吧,我去。”

在周围行人的惊呼中,这人如御风般飞出,他的目标是前面那几个身穿短衣夺路狂奔的男子。

“望空山兄早日归来。”

安荃抱拳相送,随后轻挥折扇,茶摊上的小贩继续紧盯眼前的茶壶,路过的挑夫也松开了紧握的扁担,打瞌睡的乞丐瞥了一眼莫散追出去的方向后就别过头悄然离去了。

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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