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梦想（2 / 2）
我真的离不开熊郑吗？
我不知道……
多年的婚姻和家庭主妇的生活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个社会。
我对社会脱轨了……
中年妇女的我要是真的离婚了，那我还能做点什么呢？
控制住心里面那份失落，我快速地交了罚款，然后也快步追了出去。
刚出门口，我便看到南乔柔和熊郑两人站在一起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
南乔柔的脸上有小女人的娇羞和温和，丝毫不像面对我时的泼辣。
熊郑的脸上也没有了不耐烦，就连脸上的笑都显得那么温和和蔼。
要不是因为两人刚刚在派出所说的那些话。
我还真的要以为这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妻了。
中年男人和他的小娇妻？
看着两人的样子我心里面的那股嫉妒又再次出现，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受我控制冲出来。
然后将这两人给撕碎。
我双眼通红，手在袖子中紧紧握成拳。
我怕我真的控制不住。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努力控制住自己易怒的情绪。
过了好半天才找回理智。
“熊郑你是在等我吗？”
找回自己的声音后我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两人。
两人似乎是在道歉和道谢。
南乔柔在向熊郑道谢。
熊郑责再向南乔柔道歉。
虽然看着有些虚伪，但我知道我不能再乱发脾气……
熊郑和南乔柔见到我来也停止了刚刚的寒暄。
“熊哥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但既然她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请你吃饭道谢吧……”
阿梅姐姐滔滔不绝的说道。
“从女孩，到妻子，再到妈妈，一路走来，一课又一课，课课不一样，课课涨知识，课课铭记于心。一瞬间的脾气，一瞬间的情绪，但只能是一瞬间，因为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一半是理解，一般是算了。跌跌撞撞，我的行囊里装满了酸甜苦辣，往后余生看淡点比什么都重要。”
林飘雪说道。
“世间夫妻千千万，有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却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相互膈应的，也有穷困潦倒、却相濡以沫厮守一生的。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阿雪我跟你说，你要看紧你家朝阳。
洪兰踩着细高跟一脚踏进女装店，立刻有人冲上来撒娇：“洪姐，你可来了，店里上了许多新款，我都没舍得全拿出来，就等着你呢！”
洪兰扭头一笑：“今儿不是我买衣服，是给我一妹子买。”
众人纷纷挪动视线寻找“妹子”，这才看到洪兰身后衣着普通，一脸菜色的詹小萱。
詹小萱红着脸，一副浑身别扭的样子，这么高档的服装店，她可从来没进过。她也自知身份气质和这种装修过于华丽的地方格格不入，有文盲进了博物馆，穷人误入五星大饭店的局促与尴尬。
透过身侧的立镜，她甚至看见扎着马尾的五毛头绳外层的黑色缠丝脱落了，露出了里面的橡胶皮筋。
洪兰径直走到一行货架前，扫了一眼：“你们给她配几身吧，从头到尾换全乎了，再配个合适的包。”
“好嘞！”激动的店员赶紧把詹小萱左右架住请到货架前，热情地介绍当季新款。
詹小萱如临大敌，忙不迭偷瞄价格，越看心越沉。
这时候店员拿了件短款外套来，詹小萱瞥了一眼价格，顿时吓得心脏漏跳一拍，连连摆手：“别，这个太贵了，不适合我。”
洪兰就怕她关键时刻说这种小家子气的话，来前还打了招呼，让她别嫌贵，甭管看上什么都刷她的卡，就当送她了。可这人这么不上道，一看价格就穷酸毕露。
“贵什么贵，我不说了吗，我送你。我有卡，打八折。”她脱口道。
“我不要你送。”詹小萱瞥了一眼店员，将洪兰扯到一边，“八折也得三千多，我都能买台好点的冷柜了。而且那件一千多的，那料子，一百块我能买到差不多的。还有那个……”
“行了行了，服了你了大姐。你到那边坐着去，什么也别说，好吧？”
洪兰把詹小萱赶去一边休息，自己照着其中一个店员的身量随便挑了两身，刷了卡，领着詹小萱喝咖啡去了。
方才在别人的地盘，洪兰不好骂她，现在包厢里没人，她尽可以骂个痛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男人都让妖精拐跑了，你还省呢！买两身好点的衣服能把你穷死？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老公可舍得带别人吃大餐，给别人买衣服呢！”
詹小萱不怪洪兰骂她，她自己也说要改变来着。但她说的改变，跟洪兰的说的改变根本不在一个“价位”上。
她说的改变是把一身加起来不超百元的地摊货提升到千元，这就顶了天了。可洪兰带她来的这店子，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衫都上千块。这哪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洪兰是说要送她，可她跟洪兰啥关系啊？凭什么占人这份便宜？
她们是大学室友，毕业这些年走得不远不近，偶尔想起来随便聊上两句。直到两个月前，发生在她丈夫曲明身上的一件事，让她和洪兰的关系一下子近了。
这事儿说来有点狗血。曲明带小三在商场购物时被洪兰撞了个正着。洪兰当即抓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詹小萱：“你快看看是不是你老公。我瞅着像。”
当时詹小萱正在干什么呢？她正系着围裙在坐满了饥肠辘辘的农民工的食棚里上菜。厨子那天请了假，曲明说他一个朋友约到他市里谈点事儿，一大早打扮得溜光水滑跑了。于是那一整天大排档里里外外就她一人。
她又要炒菜又要上菜还要收拾碗碟，忙得四仰八叉。就在她上完了菜，在客人的催促下拎着托盘往厨房奔的时候，接到了洪兰的电话……
看完照片后的她，整个人都傻了。她自己都记不清她当时是以怎样的心境应对那一拨客人的，只知道高温蒸干了她的眼泪，使她没在客人面前狼狈。
隔天，大排档关门歇业。
詹小萱跟曲明提离婚。曲明各种道歉求饶，死活不离。
不离就拖着呗！好在洪兰天天跑过来陪詹小萱，开导她，给她解闷儿，向她灌输女人要自爱的理念。你自己都不爱自己，把自己整成一个黄脸婆，男人不作妖才怪。
詹小萱痛定思痛，发誓要改，要买护肤品买包包，买衣服，要给自己花钱，要放纵……
结果，被几件衣服吓退。
临走时，洪兰把那几件衣服强塞到了詹小萱手里，说不收就绝交。还说周末有个聚会，她已经跟人讲好了要带个姐妹去，詹小萱必须去。
詹小萱感动得稀里哗啦，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洪兰。
那边洪兰一进家门就冷着脸跟丈夫互呛。
丈夫在外乱搞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金钱至上的他，把事业跟私人感情分得很清楚，不会让外面的莺莺燕燕染指自己的生意。洪兰顾全大局，为了共同的事业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他在外面嫖了个娼。
丈夫刚挂了一个拒绝给他投资的大老板的电话，问洪兰：“你那边怎么样？你那小姐妹有戏吗？”
又哼笑：“找人去勾引小姐妹的丈夫，破坏人家婚姻，然后化身人生向导去开导人家，把人往一条黑道上引。你可真不愧是我张XX的夫人，腹黑水平登峰造极。”
“去你妈的！”洪兰摘下鞋子就朝他脸上掷过去：“要不是你这两年瞎投资，咱们能陷入现在的境地吗？我这几天都收到好几条银行的催款信息了！我他妈有什么办法？老朱喜欢詹小萱，我只能投其所好。只要他肯给我们融资，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我他妈是在干什么？是在给你擦屁股！嘲讽我，你也配？你他妈能干什么？你就知道睡女人。”
“哟哟哟！生气啦？别介。”丈夫软言讨好道，“当初那几笔投资也是你同意了，没有你首肯，我敢吗？咱们未必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妻，但绝对是最好的搭档，现在出了问题一起解决咯！公司倒了，咱们都得受穷。你忙着套路你那小姐妹，我也在到处打电话求援啊！”
洪兰顿了顿，觉得有必要为她的良心争辩一下：“我也不是在害她，而是在给她指一条明路。她长这么好看，凭什么跟那个王八蛋受穷？他要真是个好的也就算了，可事实呢？我随便派个女人略施小计，他就把持不住。”说着瞟了丈夫一眼，“你们男人还真是来者不拒。”
丈夫转移话题：“老朱也真是个痴情种，想睡什么女人没有，偏偏惦记着你那个穷酸闺蜜。他俩啥关系来着？初中同学？”
“说来话长。那会儿老朱是个穷学生，每天从家里带饭，顿顿萝卜青菜。詹小萱饭量小，又不爱吃肉，就总拨半碗给他，肉也一块块夹给他。老朱功成名就之后去找她，她已经嫁了曲明。
“前年老朱离了又去找她，许是平日明码标价惯了，张口胡咧咧，让詹小萱做他情人，说一年给她多少钱。”洪兰一秒破功，笑道，“被詹小萱骂了个狗血淋头……”
“噗——”丈夫笑喷：“老朱也太可爱了，这年头，像他这么实在的人不多了。”
所以，洪兰忽然对詹小萱好，是为了挽救公司。她于三个月前从老朱的秘书那里，打听出老朱跟詹小萱的这段旧事，就决定行动起来。
酒桌上，她跟老朱一番云山雾绕的高手对话，就敲定了交易，如果洪兰能让詹小宣离婚嫁他，他就给洪兰的公司融资。
这事儿要是随便落在哪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头上，可好办了。可她是詹小萱啊！
老朱爱的就是她那份质朴纯良。她要真想答应，早在老朱以金钱利诱她做自己的情人时就答应了，再不济也要装出个半推半就，总不至于一顿噼里啪啦，把老朱骂出心病来。
洪兰随后就雇了个女人去撩詹小萱的老公曲明。她想好了，要是曲明是个正经人，没上钩，那就算了，那说明詹小萱没嫁错人，她祝福她。
世间夫妻千千万，有像她和她老公这样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却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相互膈应的，也有穷困潦倒、却相濡以沫厮守一生的。
可事实证明曲明不是好东西，詹小萱顶着油烟在大排档忙得四仰八叉，他带着野女人招摇过市买这买那。詹小萱自己才背几十块的包，曲明却为了认识不到半个月，睡过两次的女人大放血，买名牌。
洪兰“偷拍”他俩的时候，女工具人还回头对洪兰眨巴了一下眼睛，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一刻，洪兰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可见男人出轨与否，跟你是骄奢还是勤俭没有关系，跟你是哪样风情哪种款式也没有关系。你是天使他就要去找妖精，你是妖精他就要去找白莲。
她带詹小萱逛品牌店，送她衣服，请她吃大餐、喝咖啡、做头发，不过是想让她感受一下花钱的乐趣。
詹小萱不会花钱，不懂享乐，又怎么会向金钱低头，做出违背初心的决定呢？再者洪兰也想借此拉近跟詹小萱的关系，让她对自己心存感激。将来她若真嫁了老朱，得了势，没准还能在丈夫面前替她美言，回报定然丰厚。
如此说来，洪兰也算高瞻远瞩。
第二天，詹小萱竟然没有穿洪兰送她的衣服，而是穿的自己的常服，只不过她化了点淡妆，倒也……清雅大方。
一见面她就红着脸道歉：“洪兰，对不起啊，你那衣服穿在我身上真不合适。我来前去店里退了，她们已经把钱转你卡里了。”
“我的姑奶奶哎！”洪兰差点跳起来。
詹小萱笑：“我这身也不差，好几百呢！料子又好，款式又好，穿着还舒服，我就适合这个档次的。”
那天毫无疑问是个特殊的日子。
詹小萱在聚会上偶遇“朱同学”，为了给洪兰面子，勉强跟他聊了会儿。
朱同学汲取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言谈举止极为注意，再无一丝轻浮之意。当洪兰无比忐忑地走向休息室，透过门缝，看见詹小萱坐在沙发上垂泪，而朱同学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不时给她递纸巾，帮她擦眼泪……
洪兰激动得心脏狂跳。事情远比她料想得更顺利。果然女人更懂女人，男人在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出击，更见成效。
他们这一下应该是把什么都说开了吧！只要她对他不再厌恶，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回去的路上，洪兰感慨：“世界真小啊，没想到你跟朱老板是同学。”
詹小萱有些难为情：“我大概是酒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我竟然把曲明出轨的事儿告诉他了……”
“他怎么说？”
“他安慰了我挺久，还说……说想让我跟曲明离婚，给他个机会。其实他以前就来找过我……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曲明现在的意思就是，离婚可以，但我得给他一半财产。我不是不想给么！明明是他对不起我，而且平时店里的活儿都是我干的，他惯会偷懒耍滑，我就是不服气。”
“哎哟喂，你可想开点儿吧！就你们那三瓜俩枣的还争什么？那他要一直不同意，你就一直不跟他离？你要真嫁给了老朱，还怕钱不够花？小萱，机会来了千万别错过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女人就得讲究个实在。朱老板那么喜欢你，可把握住了哈！”
进展如飞。
一个月后，詹小萱跟曲明离了，而曲明之所以最终还是点了头，是因为小三表示出想嫁他的意愿。普信男很少会去想“漂亮妞儿凭啥嫁你”的问题，天然以为自己魅力无限。
离婚证一到手，詹小萱和朱老板进入了热恋，两个月后领了证。
而那头答应要嫁给曲明的美女适时人间蒸发了，曲明找了她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万念俱灰的他转头去找詹小萱复合，却发现前妻已有了新身份——朱太太。
在朱太太的推波助澜下，老朱很快跟洪兰的公司进行了融资，帮他们度过了难关。两方达成合作，洪兰跟詹小萱本就是闺蜜，如今关系更亲密了。
荣升朱太太的詹小萱的品位还停留在过去的水平，衣着简洁素雅，饮食寻常健康。没什么高端娱乐，不过养花侍草，帮老朱管账。
洪兰总说她不开窍。她但笑不语，到底开没开窍，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洪兰以为她现在做了朱太太就该有朱太太的范儿，詹小萱倒觉得，她若变了，才是最下策。不但与她自己的本性相背离，也会让老朱对她失去原有的欣赏和兴趣。老朱喜欢她什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时候曲明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他们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她没想过跟他离，老朱想收买她当情人，她既然不可能答应，索性骂他个彻底，给他留个永恒的念想。
但事后不久，她便后悔了。周而复始的劳作压得她透不过气，乍起的欲念撩拨得她左右不安，总是偷奸耍滑的曲明令她恼火。
她后悔拒绝了老朱。
她就这样心思游移地熬着，竟意外熬来了曲明的出轨。很久没跟她联系的洪兰忽然发来曲明出轨小三的证据，她悲愤的同时竟也恍然生出一丝窃喜。好像，好像她一直隐隐期待的某种可能变成了现实。她终于有了改变现状的理由！
随着心绪渐渐平复，她心头生出了诸多疑点。她结合曲明出轨前后的种种、漂亮小三主动勾搭的不合情理以及洪兰在这件事中过于巧合的特性，愈发觉得这件事不寻常。再后来，洪兰对她过度的关怀更证实了她的怀疑。
世上从无无缘无故的情分，如果有人莫名对你好，也许只是想从你身上获得某些东西。
于是，她顺势而为，任由洪兰将自己一点一点套住，她也顺利瞄到了洪兰的手机密码，趁着她做SPA，从里面找到了她跟漂亮小三以及老朱的聊天记录。
谜底正式揭露。
那一刻，她竟丝毫不觉得愤怒，只有一种猜测得到证实的安逸。而她一点都不恨洪兰。因为洪兰的无耻，刚好契合了她的欲望。如同一对卡扣，紧紧地卡在一起，严丝合缝，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