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恶党死议东迁15（2 / 2）

为什么不下令逮捕他们呢？

徐钺的双手握的越来越紧，而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燥热使得空气中的温度越发升高，他不是不懂得什么叫朝堂之上的斗争，不知道什么叫做党争，不知道什么叫做斗争，他就算再怎么愚笨也是读过书的人，也是国公府的公子，对于最基本的权利也明白……

但是他就是觉得难以忍受，觉得生气啊，他不想管什么束缚，不想管什么其他的，就好想……一棒子全把这些聒噪的人全敲死！

只是他昨天刚刚和这名年轻人说好，要效忠他的，要听他的，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效忠人，所以他不想破坏。

所以……郕王殿下……下令吧！

只要你下令……我就动手！

可惜这名素有贤名的郕王殿下还是没有下令大开杀戒，即便刀子就在他的手里，他沉默的注视着下方的所有朝臣，还有那名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巨猿。

“王振其罪不可饶恕，今日朝堂之上诸位臣工无罪。”

这句话说完，整个朝堂的气氛都为之一泄，内阁首辅高谷轻轻用袖子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他还真怕这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真的下达什么无法挽回的命令来。即便坐在首座之上的并不是真的皇帝，但五十年来极致的兵威已经让皇室的威严达到了顶峰。

老虎即便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趴在那里，也足够让人恐惧。

不过好在，这位监国殿下服软了。

人群中的几位官员用极为隐蔽的眼神交流着各自的欣喜，然后紧接着就听到朱祁钰继续开口，“徐钺，收起来吧。”

这名比寻常圣灵都要高大的皇帝亲军愣了好一会儿，最终那道庞大的光影逐渐消失，紧随其后的是他踩着沉重的盔甲缓缓走到了原来的位置，黑色的盔甲隔绝了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殿下，既然已经解决了恶党王振，那么接下来也该讨论如何防范西夷叩关了，”一名翰林院学士缓缓走出队列，“臣夜观天象，对照历数，发现如今天命已去，为今之计，只有东迁才能打开局面。”

每一场战争未开始前，总会有主战派和保守派，这是必然的道理，除非真的没有办法。

而翰林院学士徐珵就是保守派的一员，事实上明帝国的保守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保守派，他们也是西征的既得利益者，也享受着这一切，并渴望着更大的利益。

他们只是不赞成迁都神京，因为他们的根基不在这里。自奢靡繁华的宋朝葬送了神州大地的正统，元帝国的铁骑已经在中原驰骋了上百年，那些自诩代表华夏正统的士大夫们为了躲避兵灾，纷纷南下迁徙，并在江南地带耕耘历代，这便是自魏晋之后的第二次衣冠南渡。也就是说，朝廷内大部分文人的根基，都在帝国的东南，现在的陪都南京，才是他们的理想帝都。

所以这一派别的人一直都致力于迁回南京，即使是那些不主动站边的朝臣，也不会反对这项提议，因为西征的成果已经被大家共享了。现在并不需要时时刻刻保持着高压，在神京城，即使被称为塞外江南，但又怎么可能真的比得上江南？那婀娜多姿的美人，莺歌燕舞的水嫩，和风暖暖的四季……还有那庞大的家族势力，如果真的迁都南京，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不过此前皇室的威严极其庞大，永乐、宣德两帝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些瑕疵，但不可否认的是，二者皆是马上皇帝，军权被牢牢控制在他们手中，使得文人们，那些南方文人，一直都没有可趁之机。

但现在不一样啊，所以现在朝廷中的东迁派顿时就跳了出来，甚至他的话还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这一切朱祁钰都看在了眼里，但是他这一刻不想再忍让了，不想再服软了，他已经决定了要死守神京城，就绝对不可能放弃。

即使这样看起来有些傻，在这种时候和朝臣们作对，如果顺从他们，退回到南方，说不定就是新的南宋，自己也能凭借先祖留下来的遗泽作乐享福。

但是啊，自己从皇兄的手中接过这一切，如果就这么逃跑了，那岂不是证明了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的教育是正确的吗？他朱祁钰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没有宠爱、没有好的待遇、处处都要低皇兄一头，可是真的如此吗？

他偏偏就要让父皇的在天之灵好好看一看，他朱祁钰也是能挑起大梁的人，他朱祁钰也长着老朱家的骨头！

于是这位年轻的郕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严词拒绝，然而下一刻，一个更加愤怒、更加决绝的声音在大殿内炸响，惊得许多人脸皮一颤——

“建议东迁之人，该杀！”

朱祁钰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那位身姿笔挺的年轻人，边上的太监悄悄告诉他此人的身份。

兵部侍郎，于谦。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想逃跑的时候，发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