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金光殿上逞凶威14(2 / 2)

因为这些都是无用功。

他觉得真不公平啊,从小自己就被所有人告诫,告诫自己以后要做一个兄友弟恭的藩王,要做贤王,他也照做了,但是现在那位从小趾高气昂的皇兄被那些蛮夷俘虏,然后宫里的太后、朝廷里的大臣急慌慌的把自己叫进来,告诉自己是监国,现在皇帝出事情了,要自己扛起大旗来。

然后自己没日没夜的宫里处理政务,焦虑着帝国下一步的走向,可是你们这帮大臣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又要叫自己扛起担子,却一点都不给自己权力?

他觉得太过分了啊。这个诺大的皇宫里,说是监国,但是他想干些什么事情压根就没有办法,这也算是监国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国家都已经到了危亡时刻,最精锐的军队几乎死光了,所有人都还在怀念那个……战败的天子!

朱祁钰不明白啊,他不理解是正常的,作为一名从小就不被当作皇帝培养的藩王,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政治,不懂什么叫利益交换,不懂什么叫人性,他只知道圣贤书上教导的如何当一个贤王,要如何去体贴百姓、善待贤才……

至于剩下的,他根本就不懂啊!

所以他今天才会叫徐钺特意站在自己身后,并不是皇宫内真的有危险,也不是他想彰显皇权的霸道,而是他想要有人站在他身后,能够让他有些底气。

即便只是一名普通的藩王,他也知道皇室的最大底气就是圣灵,每一位圣灵都会对他的皇帝效忠,并且至死追随,他的皇兄朱祁镇即便战败,跟随他的那一营圣灵也近乎于全灭,剩下离开的全都是先帝时代遗留下来的圣灵。所以他监国之后就很急切的发动了一场圣灵选拔,他也想要获得忠诚于他的圣灵,他不想就这么孤独一个人,他也渴望……有人能无条件的支持他啊!

“所以,你们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告诉我五百里莎车丢掉的原因没有人承担,现在面临西夷叩关,该怎么办?诸位倒是拿出个章程来啊!”朱祁钰收回视线,壮着胆子大声质问,然而迎接他的只是沉默、沉默。

他看到下方队列前列的几位阁老互相交换着眼神,内心忍不住生出笑意,这几人难道不知道动作很明显吗?整个文官队列发出一阵阵骚动,悉悉索索的声音毫无保留的传入朱祁钰的耳中,没有人尊敬他,没有人在乎他的回答,好像这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该怎么办?

突然一名官员从队列中走出来,朱祁钰定睛一看,他认识,是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逸,苏州人,为官清廉,素有盛名。只见他直直的站在大殿中央,义愤填膺的说道——

“如今国家逢此危亡之际,皆因先帝宠幸太监王振所致,此人祸国殃民,作恶多端,害的皇上身陷敌营,五百里莎车失陷,种种罪状数不胜数,如此恶行,不灭族不足以平人心!”

语气之激动,让初掌大权的朱祁钰都吓了一跳,这名可怜的藩王第一次在朝堂上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办。

而这陈逸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严厉,或许是想起了在沙场中战死的同僚和好友,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内的官员们被陈逸的话所感动,每个人都开始站出来如同连珠炮一般发言弹劾王振,言辞之激烈甚至让人面红耳赤。

这一幕场景看的龙椅边上的朱祁钰和徐钺都愣住了,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真实的朝堂居然能发生这种事情,大臣们不是都很注重衣冠仪表的吗?为什么会突然不顾形象哭泣?

难道是真的很委屈?这王振难道真的这么惹人众怒?

徐钺作为一名庶子,平日里压根就不关注朝政,他只大概知道这人是个大太监,很受宠,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而朱祁钰知道的多一些,但平日里跟朝臣和太监都不接触,一个人住在宫外,怎么可能了解这些?

两个人都是一脸懵的状态,而这时候最先发难的陈逸停止了哭泣,就这么直直看着高坐着的朱祁钰,这一刻殿内的气氛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盯着这位刚刚上任的监国。

“杀其同党,灭其全族!”

这一刻,整个太和殿内的大多数官员竟出人意料的团结起来,愤怒的提出了他们的要求,而朱祁钰已经慌了神,就算他在昨天还和徐钺说要出关御敌这样的豪言壮语,但是从未见过大场面的他面对这么多人弹劾,彻彻底底的慌了神。

“百官暂且出宫待命,此事稍后再断。”

这样的话语根本无法满足气头上的文官,每个人都以一种咬牙切齿的目光看着朱祁钰,好像他就是那万恶的王振一般。

刚刚满二十的年轻人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想往后退,紧接着就碰到了徐钺坚固的盔甲,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徐钺用那双盔甲覆盖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位郕王殿下,后者重新稳住了心神,仿佛恢复了力气,坐了回去。

然而,下一刻,那名嫉恶如仇的陈逸,仿佛疯了一般,朝着边上站在大殿内值班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冲去,一拳将其放倒,紧接着,所有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信号一般,齐刷刷的冲上去拳打脚踢,场面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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