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克莱因蝶（2 / 2）
至于第二条，司无月就觉得有些诧异了。
因为第二条是——
梦男在梦里，会处于一种“伪全知全能”的状态。
仿佛是笔记为了让梦男在他人的梦里，能够看穿其身上的罪业，所自行补充的设定……
再或者，是笔记为了使“梦男在梦里对任何人都具有处刑的能力”这一点绝对成立，而做出来的设定。
难道说……
得知了这一条情报，司无月几乎本能地就反应了过来，
这意思就是……
换言之，如果没有这一条补充设定的话——就会确实有“人”，能让梦男在梦境里也没有办法处置？
几乎是司无月来到平野弘树梦境的瞬间，就得知了这一点，也立马做出了以上猜测。
因为他花费了100“罪业点”短暂地拥有了梦男能力的体验卡，所以在他来到这里时，也像梦男一样，在梦境世界实现了全知全能。
这是一种不好用语言描述，并且十分奇异的感觉。
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仿佛眼前的世界就是一款3A大作的开放世界游戏，而司无月则是获得了管理员权限，像是直面游戏后台数据库中的代码一样，到处都是复杂的信息，在不停地浮动变换着。
从空气中运动的一个分子，到一粒微尘、一只螨虫、一株花草，再到一棵树木、一辆汽车、一栋大楼，甚至是树上的每一只蚂蚁、汽车的每一个零件，大楼的每一片砖瓦，都有无数复杂的信息不停交替、变换着出现在他眼前。
就拿平野弘树举例子。
司无月不仅能从他身上清楚的看到，他的身高、体重、臂展、腰围这些外在的数据，还能看到他有多少根头发、有多少个毛孔、身体里有多少只细菌和病毒并都分别是什么、各类组织及器官、器官系统当下的状态等等……
乃至他身上共计有多少个细胞，又分裂了多少次，此刻有多少个细胞新生、有多少个细胞死亡……这些信息此刻都一览无余。
除了这些，还有他早上几点醒来、早饭吃的什么、喝的那杯水里又有多少个水分子、到目前为止一共眨了多次眼、客观上他的所有经历和运动、以及主观上他对于外界的感受和想法，每时每刻，心里不经意诞生的一个念头……统统这些，都被信息所记录着。
在司无月的眼中，平野弘树并不是“人”的形象，而是被由表及内的层层信息所包裹，一个行走的像卷心菜一样的信息库。
而且，这种全知并不会局限于司无月的视角，而是像第三人称的上帝视角一样，不仅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每一条信息，还可以宏观到视距超越光锥乃至整个宇宙，微观到视界没有下限，让他直视量子世界乃至普朗克尺度。
在这种视角下，司无月仿佛直观地看到了什么叫做：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甚至也不仅限于“看到”，司无月在处于全知状态时，他的所有感官是相通的，看到就等于听到，听到就等于尝到。
换言之，他能从一张食物的照片中听到餐厅嘈杂的声音，还能直接嗅到气味、尝到味道，仿佛他真的身处于照片的环境一样，就更不用说这张照片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什么人拍摄等等这种被直接记录的信息了。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梦境之外的信息。
梦男的“全知”与“全能”仅仅只局限于在梦中而已。
像是梦男和司无月这种，由现实实体进入到梦中的情况，虽说他也能看到梦男和自己本身的信息，但和现实世界关联的信息就看不到了。
还是以平野弘树举例，司无月并不能看到他在现实中的客观经历，只能看到他在对于那些事情的回忆和想法。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即便是处于全知的状态，司无月对于“怪谈笔记”的信息也看不了一点。
但不是那种因没有权限被屏蔽或是隐藏在一团黑雾之中让人看不到，而是由各种难以名状、一直在快速变化、且毫无意义的乱码符号构成，非但可以被看到，而且小小一本笔记的信息量，竟然比梦男乃至整个梦境世界叠加起来还要多。
其中的差别甚至已经大到了，1与TREE（3）相比的地步，简直像一座无限堆叠的屎山代码，仅仅只是看一眼，都会给司无月一种跌入无尽岁月的昏厥感。
不过，或许是出于梦男“全能”设定的保护，司无月在进入梦境世界并开启全知状态的那一刻，大脑虽说遭到了无数杂乱信息的冲击，但也没有因此超载。
司无月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而且紧接着，他就在平野弘树的梦中，发现了一项切实存在的证据，能够佐证“如果梦男没有全知全能的设定，就会有人让梦男在梦境里也没有办法处置”这一点。
不仅如此，他来到这里原本只是想知道梦男的具体设定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而所谓“收货”和“证据”，就是此刻在梦男手中的那只蓝色蝴蝶。
和他得知“罪业点”的其中一项用途是“体验怪谈特性”一样，就在同一时间，司无月也立刻就注意到了“收藏诡异”这另一项用途。
只是在当时，司无月并不能完全确认这项用途具体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诡异”？
是鬼，或者说，是恶灵吗？
那么又该怎么收藏呢？
这些都不得而知……
但当他来到平野弘树的梦境，进而体验到全知全能之后，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所谓的“诡异”。
眼前的这只蓝色蝴蝶，绝对就是笔记中所提到的“诡异”了。
虽说司无月早就见过了，隐藏在这个世界各个角落之中的恶灵。
但眼下，真正见识到了这只诡异的蓝色蝴蝶后，他的心里还是略微有一丝诧异。
他诧异于自己原以为已经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揭开了这个世界神秘面纱的其中一角而已。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存在着与恶灵截然不同的诡异事物吗？
而且，这种被称为“诡异”的事物竟然就附着在平野弘树身上。
其实在这之前，司无月也怀疑过由笔记创造出来的怪谈，和恶灵相比在本质上到底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虽说一个是人死后的灵魂，而另一个则是由笔记所凭空创造出来的，两者的诞生方式截然不同。
但是，他们似乎都需要从人类的负面情感之中获取力量。
毕竟恶灵，会汲取人类的负面情感作为养分，来供其成长；而笔记，也需要通过散播恐惧来获得恐惧点。
在这一点上，两者之间是非常相像的。
所以司无月一直都没有下定结论。
不过，与之前仅仅只是猜测不同，在看到眼前切实存在的证据后，司无月就已经确定——
笔记所创造出来的怪谈，与恶灵相比，更像是和眼前这只蓝色蝴蝶一样的存在。
平野弘树正是因这只蓝色蝴蝶的设定，失去了对他而言的“现实”；甚至是，眼前这个和现实世界几乎同样真实的梦，也是被这只蓝色蝴蝶的设定所创造出来的。
所以……该怎么收藏呢？
即便在梦境世界里，司无月现在是全知全能的，但看不到笔记的信息也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收藏诡异”。
不过，就在他心中萌发出这个疑问时。
笔记上，突然浮现出两行规规整整的文字提示。
【克莱因蝶已被梦男压制】
【是否确认花费1000罪业点收藏进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