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发（1 / 2）
又看了看张拾，捻了捻胡须，“你很不错，有胆色。但是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懂么？吾辈书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而已。”
说罢，爽朗的大笑一声。“朗朗乾坤，唯有浩然正气不可缺……”一声长啸，身上白雾骤然开始盘旋，猛的爆开，化作一团金黄的火焰，把众人席卷其中。一瞬间，所有血水疯狂燃烧。众人只感觉到阵阵拂面而来的温暖，如冬日的红炉暖酒一般令人浑身舒适，并未有任何酷烈炙热之感。恍惚之间，天地恢复了清明，所有的污秽都荡然无存，身上的束缚也消失无踪。
柳先生手指一勾，一抹金黄色的光芒从上古陶土大碗的碗底圆孔直接飞出。落在他的掌心，悠悠荡荡，上下缓缓流转，宛如一尾金色“鲤鱼”。正是那灵碗的上古龙气。
柳先生淡淡一笑，“有点浪费，但是也不能真让你小子就这么瞎了眼。哎，瞎了眼，拜错了我这个师父么？不行，这可不行……”自言自语中，手指一点，那尾“龙鱼”就晃晃悠悠的径直游弋到了张拾的眼前，略一盘旋，直接钻进了他仍在流血的眼眶，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张拾一声惨呼，感觉眼眶里被强行塞进来了一团万年寒冰，瞬间连识海都被冻结，已经完全无法思考。这种来自识海内部的痛楚，令人痛不欲生，完全无法忍受，本能的惨呼出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识海中，那道剑光劈开的裂痕，正在飞速的愈合……
人们此刻才终于确认，刚才那一剑，竟然是这个被激进青年们肆意踢打、窝窝囊囊的柳先生，也就是那浑浑噩噩的老光棍，一个书呆子，发出来的。
那是多么威猛绝伦的一剑！什么样的存在，拥有什么样的力量，需要什么样的情感，修成什么样的剑心，才最终铸成了如此浓烈的一剑……
只有剑仙。
“这个妖物，本体是头地龙，也算是个上古异种。乃是狻猊战兽的一缕残存意念所化。千年前，那战兽与其主人吐谷浑王俄何烧戈一同被人斩杀，兽头、人头、锤头，三头同时落地。此战兽身躯更是被轰为齑粉，散落于此地山川大地之中。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魂魄不全，不具灵智的呆傻样子。也无法主动修行，否则凭借这东沟浓郁煞气，又占了地脉龙气之利，这么多年，早应该成了气候。”柳先生缓缓向众人解释。
“我知此妖物藏身于此地多年，一直并未收取。一来是此妖物乃天生地养，地脉吸收戾气所化，平常化形于山川地貌之中，亦无迹可寻，绝不会轻易现身。二来，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它吞噬阴煞之气，也间接保护了堡子不受煞气侵扰。可时至今日，它居然妄图雀巢鸩占，盘恒在与人类如此接近的地方，明显是灵智初开，意图不轨。那就做个了断好了。”
柳先生凝视着东沟的方向，“反正这里不久，就会大变样……我不收它，它也会死在别人手里。”
说着弯腰翻开那个已经完全失去灵性的陶土古碗，就像乞丐翻开一个垃圾箱盖。一点都不仙风道骨，徐老道瞬间感到肉疼。清冷的月光照应下，地上三道红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明显是妖物留下的宝贝。
柳有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空瓶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三团红色的事物。“叮叮咚”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三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被关进了小瓶里，显得柔弱无比，惹人爱怜，仿佛血红色的葡萄，软软糯糯的样子，令人无法抗拒。绝非寻常宝物，徐老道心里判断着。
柳有才满意的点点了头，竟似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所有人炙热的目光一般，自顾自地迅速将小瓶揣入怀中，直接将众人无视。
“也不是完全没什么用处，聊胜于无，嗯，聊胜于无，哈哈。”柳有才眼里的兴奋之色却出卖了他，刚才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
老道人这会才反过劲来，看看自己已经彻底报废的宝贝碗，再看看自己还在淌血的手。那桃木剑受到柳有才感召，猛的自行飞出，直接震破了道人的虎口。直道现在才有机会隐隐作痛，刚才太忙真顾不上。道人此刻心念电转，无数念头划过心田，嘴角不停抽搐。
“噗通”一声，老道迅捷无比的跪倒在地：“仙师，请收弟子为徒，弟子一心求道，绝无二志。”说着如同捣蒜一样磕头不止。
其余五人也都震撼于柳有才的手段，见老徐都这样了，还要什么矜持。也纷纷跪下，祈求一份拜师的机缘。
柳有才倒是也没有再摆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而是不置可否的说：“我还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回来再说吧，你们几个都不错，他日也许可以一起做点事。”说着又指了指官道方向，示意这里还有外人。
官道上，赫斯文早就看傻了眼。做梦也没想到，这柳先生竟然有如此大能。这一剑之威，当真是如同给了所有人当头一棒。再不敢有任何小觑的心思。暗自庆幸这几天并没有过分得罪过这位大高手，转而想到自己的任务居然能有有此等人物相伴，顿时心头大喜，觉得柳暗花明。然而，他却未曾察觉到，除了孔酋长的眼神不断地在阴晴之间变幻外，身边的其他同伴均未显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于是，除妖任务圆满完成，众人皆欢天喜地的一起回到了堡子。堡子里当然也像英雄一样的接待了他们，只是柳有才不愿意暴露身份，大家也都默契的表示都是徐道人的功劳。至于那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就是赫斯文一行的火炮之威了。
五个本家青年也都存着拜师的念头，自然不愿，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内情。这个事，就成了几人心头的秘密。
只有张拾，双眼缠着厚厚的绷带，暂时失去了视物的能力。不过师父说了，只是临时被强光刺激过度，修养几天就好，不打紧。张二爷和张拾也就彻底放下了心。
同时张拾心中还有一份惊喜。经过那“龙鱼”痛苦的滋补，他感觉自己的头脑更加的冷静和空明。并且更让他欣喜的是，他的眼睛虽然蒙着绷带，但是他现在已经可以毫无顾忌的直视眼前那道残留的剑光，不断地将那一剑深深的转录到识海之中，眼睛和识海都不再像之前那般脆弱，居然已经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消化掉这天外一剑的残影。
而这个过程，居然用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时间。
张拾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动不动，直道眼前的残影彻底消失。然而一道璀璨的迷你剑光，却在张拾的识海中冉冉升起，被他随心所欲的放大、缩小，翻来覆去的反复观摩。
只是这柄本无形的小剑仅仅维持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开始慢慢淡去，并溃散成无数星光点点，消失于无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