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内陆人可能无法想象,那昔日曾在官道上打劫,导致你血本无归,不得不留在本地苟且求生的马匪,你一生苦难的始作俑者。在某一天,摇身一变就成了你的邻里,农忙时节还会主动帮你翻地、锄草,节日前夕,他家的媳妇还会帮厨你家蒸那雪白的馍馍。他家的娃和你家的娃打小就在一起玩耍,长大了也一起闯荡。有一年春天,为了争水,他为了帮你早两天浇地,被别的大姓失手伤了性命。看着他沉默的尸体,渐渐和你记忆中惨死的商队亲友重叠,你却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

这就是安西边陲的塞北,一个充满了痛苦与殇的地方。

快乐,有,很少。

幸福,也有,不多。

苦难,伴随一生,如影随形。

冬至午后,一场豪雪,已连续下了三天。漫天纷飞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如同破碎的梦境,悄无声息的笼罩这一方天地。

无风,也无声。

土司堡子,就坐落在这个山谷中。

三面环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忠实的抵挡着肆虐的朔风。一条胜番河,从雪山深处迤逦而来,沿着西山将堡子紧紧抱在怀中,河水蜿蜒流过,滋养着一方天地。冰冷的浪花荡涤着尘埃,在波光粼粼中,讲述着将军百战死的辉煌,也冲刷干净了千年的荣光。最终,在堡子南面划了大半个圆圈,才猛的掉头,依依不舍地奔向远方。

在这苦寒之地,拱卫出了一方乐土。

易守难攻,可休养生息。是塞北难得的风水宝地。

村里人低矮的土坯房子,外表显得十分简陋,但实则温暖。房顶上歪歪扭扭的烟囱里飘荡着渺渺青烟,自千家万户的炉膛中逸散出来,又在低空中抱作一团,再也不分彼此。

空气冷的就要凝固,两侧的高山又拼命挡住了凌冽的朔风,致使烟气久久无法散去,黏糊糊的压在堡子的头顶,将整个山谷都包裹在这一片朦胧中。远看,似乎也无多少烦心事,像半个仙境。其实,味道呛人。

因为炉子里烧的,多是骡马的粪便。

堡子东南面有一条官道,紧贴着胜番河大掉头的河畔,截断了东沟的龙口。山路蜿蜒曲折,通向远方的县城。

此时,白莽莽的天地间,两道身影正在大雪齐膝的官道上蹒跚前行。

“凤莲大夫,实话感激不尽啊!这么大雪窝天里,还得请您老麻远的亲自出马。”一个面相忠厚的青年,粗短的眉毛,方正的国字脸,身穿一一件翻领皮袄,踩着筒靴,一脚深一脚浅地牵着一匹大脚骡子,对身后那坐在骡背上晃晃悠悠,半眯着双眼的老妪感激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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