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莲（上）（1 / 2）

过四日

杨十一昼夜不停，连写带骂写了三天回咒，才将人魂三千一还尽。此三日，虽然每夜仍是月色如血，但血影面积也从大半青莲池的缩减到千年青上一丝。

由于怨灵是积怨过深的人魂，留人间，不可入愿河，所以对于怨灵的处理，一般都是禁灭。人界命定人，都是以回咒起愿，但不记人界生死，只记死后成怨路。起愿后，怨灵留一缕魂息于回咒上，待命定人通愿后，魂息灭，灵身散。

可青莲池，池中石塔上的禁制却屏息了怨灵的魂息，也就使其无法起愿。杨十一以双瞳强开禁制，才窥得塔顶共有怨灵二百四。

长木亭上，杨十一躺在亭椅上呼呼大睡。事实上杨十一只写了两日日回咒，第四日为了破塔身的禁制，强行三开双瞳，想硬生生的将禁制瞪破，受到反噬，早就昏睡了过去。

黄北道和陈羊二人撑舟到池中长亭

陈羊拿丝巾轻沾池水，打湿一角，润了润杨十一眼角的一痕血渍，轻轻檫去。

木亭里，满地的碎纸墨迹，书案上也是杂乱无章，笔毫杂碎不齐，砚满墨却笔不沾。写咒之初，笔落小楷，后几天，已是握笔狂颤，杨十一就不用毛笔写咒，而是以指蘸墨，狂草打底。

“黄北道，这样真的行吗”张长陵站在青莲池边，看着木亭里两道人影忧心地自言自语

陈羊拿着沾有血迹的丝巾到临水边上清洗。

“老头，十一真的没事吗？”

听到这话，黄北道也不再站着，捋了捋胡须，一屁股久在一堆废纸上坐了下来。

“小羊啊，他小子身子强着呢，再写几日不成问题，只是强开瞳，难免有点反噬，睡两天就好了。”

陈羊把整个丝巾打湿透，起过身来去擦拭杨十一耷拉在木椅边的手，那满是黑墨的手掌，来回洗了几次，才透出点肉色。

陈羊没有停下，放下丝巾，扯了扯衣袖，攥着衣袖沾湿后擦扬十一的手上的墨。

“老头，可不能把我哭鼻子的事说给杨十一”

黄北道有些不耐烦道“好的，姑奶奶，都叨唠了好几天了，我人没老，耳茧先老了”

接着，黄北道伸出脑袋问“小羊啊，那小子可跟你讲过我为何叫他杨十一”

“十一和我说记忆中的他似乎没有名字，七岁，你收他为徒的时就把他唤作杨十一，让他在苦竹山上砍四年的坚竹，等到十一岁以后才可以下山。”

墨染了衣袖

黄北道伸出拇指吐了口口水，在一堆废纸里的一块墨上打了个圈，随便扯过来一张纸，一笔一划在那皱巴巴的纸上写下“乔怜”二字。

陈羊盯着那皱巴巴纸上端端正正的“乔怜”二字。

这个名字，陈羊熟悉，因为这是杨十一的母亲；但陈羊也陌生，因为杨十一只是寥寥提过几句，或者说是他不愿说。

看着这张皱巴巴的纸，陈羊想到了什么

黄北道也有些思虑，看着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十一不知道自己名字，却是记得母亲叫乔怜呢，好想好不愿意给你多说什么，小羊啊，这两个字我可是教杨十一那小子许久呢。这本该是十一告诉你的，不过关于他母亲的事也是我告诉的，那我同你讲也是一样”

黄北道一边扯过一张纸擦去手指上的墨，一边小声嘀咕

“十一呀，我得把你老底翻出来了，我教你做人要实诚，怎么媳妇都喊上了，还藏着捏着。难道有婆娘的都是这个样子？”

“‘赤莲落枯枝，旧藕怜新叶’乔怜人间鬼，人界六百年。若不是血枯梅替他挡了天道先的刹血箭，也许这天下也有那么几位称号为‘赤莲‘的绝世高手吧”

说完，黄北道默言，等待着陈羊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