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衣送红衣，红衣候白衣（1 / 2）
‘十五月亮圆又圆，盼得郎归盼不见······’
就这样，三抹影子和着一盏红灯笼慢慢走上了山腰上的乱坟岗。
临近乱坟岗时，陈羊手中灯笼的烛火开始无故摇曳起来，有种要冲破灯笼的架势。
陈羊摇了摇灯笼，似乎想让它平静下来。
老道眼珠一转，“紫焰白尾，万醮台的冥焰，我怎么就就没想到呢，我就说化它为炎时，竟是认主。”
“一看就是十一的叟主意吧，教他控焰化炎之法，竟顺了个活祖宗过来”
“他说这火好，叫我偷一点来防身，还说叫您帮我把它做成什么绳。”
“什么绳呢，叫什么呢”陈羊挠了挠头，就是没想起那拗口的名字。
“当然，无牙多碗宝壳绳嘛，回头就给你炼出来。那还得是你，要是他说的话，我非得让他自己弄”
陈羊皱了皱眉“啊对，就是这个无牙多碗宝壳绳，名字真是又奇怪又难记”
老道望了望杨十一
杨十一却是默声，向前快走了几步单膝跪地，手指在地上比划了个十字，右掌覆十字。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向老道走来。
“赴约，哎，又是个大活。”杨十一自言自语道。
“老头，上阳峰那地方进山得光腚，夹着屁股，几根毛都数得清楚......”
陈羊听见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狠狠瞪了杨十一一眼，‘咳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噗呲’一声，杨十一似乎也心有灵犀，凑近陈羊说
“放心，那事我早就烂在心上了。”
接着转过身来对老道说
“所以为了不白费您老的心血，我就把您写的‘回咒’全埋在那峰下梅林中。只是，这不走的急，忘记给刨出来了。”
“臭小子，你不说我还忘了，三十七张‘回咒’，你就拿了二十张，那簪花小楷多难写，你走了之后我都舍不得用，宁愿送界一次念四个时辰的'通愿’······回去不给我补起来，看我不让你那鸟变虫。”
说完便伸手从衣口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黄纸递给杨十一。
“还舍不得用呢，就这样让你的宝贝和你那一身臭汗一起。再说，孤雪鼎上不是还有一千多张嘛。”
杨十一低声嘀咕着，一边拉着陈羊就向前小跑去。
‘回咒，通愿’对上阳峰学子来说无疑是陌生的，上阳峰所授都是斩断人鬼还愿桥，不留后路的灭魂之法。
可‘回咒’记活魂人间事，‘通愿’开人鬼还愿桥，那都是还魂归界的开路之法。
陈羊也只是听杨十一提过有这还魂之法，所以也只知道一些模糊的说法。
不过这也怪不得杨十一，上阳峰上，两人有时间单独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那不得抓紧时间腻歪。这方面的细节自然提的少。
“蹬鼻子上眼是吧！”说着老道拽了拽裤子就向他俩追去
······
只走了百步，那银光山道就变成只许两人过的羊肠野道。
两旁尽是十几人高的树，左树右倚，右树左靠，高处枝桠相依，像长亭上的瓦顶一样密而不漏。
只有少缕吝啬月光洒在路边矮丛里，除了陈羊手里的红烛光，那小道上竟是没一丝光亮。
风携淡淡的纸钱灰烬的焦味迎面而来
陈羊虽有一身灭魂之法护身，可这种情境下心里也有些发怵，靠杨十一更近了些。
老道一人走在后面，回想起刚刚见面时陈羊的气势。
心中却有些好笑。
再行百步······
眼前明亮了起来，是一大片坟地。
都是无碑坟，能有几块石头的都少，大多都是一个土堆。
老道仰头嗅了嗅，说到
“也烧了不少纸了，应该够了。”
在那坟地的角落里
有片片粉影飘落，竟是一棵长在坟头的桃树。
“七月桃花，活物非时，魂血作引，死身化枝，可惜也已谢了大半”
那桃树下另有座坟，与桃树底下矮坟并列。
坟上是那飘落下的半树桃花，坟前是一袭红衣提红灯，分不清是跪着还是坐着。
三根红烛立于前，红衣无影，烛前一堆灰烬
陈羊提的那团烛火更加跳动，红火变青焰。
老道走前，陈羊和杨十一随后。
离那桃树三四丈距离时
红衣起身，缓缓将那盏红灯笼放在坟头
灯落，烛灭
转过身来，是一袭艳红嫁衣，胸前明显要殷暗许多
红衣向前走了两步
“起咒”老道说到
杨十一快速向前掠出，离红衣只十步距离时停下脚步
身体后仰，向红衣身前扔出两张‘回咒’后，盘坐于地
那两张黄纸悬于身前，发出淡淡青光。
“起愿”
杨十一看着红衣说到
透过微弱的青光，那袭红衣的面貌也清楚了起来，朱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粉黛似朝霞，是那出嫁的窕窕女子妆容。
红衣望向老道，少女声音传来
“谢成全”
老道微微点头
一张回咒黄纸上出现一排小字
‘赵淑，十七岁卒，过一岁，还魂；侯一岁；起愿，留四鱼，待三百年’
杨十一闭眼，嘴里默念，右手食指慢慢比划着
‘十七，未入愿河；十八，魂归人界；侯一岁，十九，七月十五，入愿河’
人界一生，终！
字落，青丝变白发，容颜颓
满树桃花谢，枝枯，叶落，阴灰起
只剩
一件红衣
······
陈羊灯笼中的青焰变红，恢复了平静
······
“有点冷啊”杨十一低声道
“昨年我未起愿于她，只想无非就是守约一年，一缕人魂而已······哎，不说她这刨尸穿衣，就这自绝六鱼，引魂血，以死身养这一树桃花。确是我没想到的。”
虽然听杨十一提起过，但还是第一次见‘起愿’的陈羊也没想到一切都这样的平静。
二更过半，三人又一同下山而去
路上仍是絮絮叨叨
“媳妇，你说，要是你，你会回来赴约吗？”
“等谁，等你吗？诶，不对，这不是在咒自己吗。你个臭十一“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我发誓”
“对了，刚刚纸上写的鱼是什么，什么鱼”
“鱼呀，哈哈，就是游的鱼嘛”
老道又是跳起来狠狠地敲了下杨十一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