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撂挑子(1 / 2)

今天晚上,驴班是要拉新兵的紧急集合。但那是后半夜的事情,前半夜还要睡前小型练兵。刚点完名,他就让大家先在床架前练驮人深蹲,自己靠在床上看高中物理,为明年考军校准备准备。不时的还得调理新兵,始终心无二用,索性合上书指导督促他们。

吴明扶着床架扑哧扑哧正做的费劲,刘飞骑在他脖子上,一手抠住他的锁骨,一手搂紧他的额头,生怕不太稳当的起落。把他从高空甩出去。等吴名起立平稳了些,刘飞抓住机会说,你长这黑,以后就叫你黑娃吧,吴名喘了一口气说行么。又换黑娃骑在刘飞的脖子上,刘飞一百五十多斤,黑娃一百斤,黑娃觉着自己吃亏,就两手捏着刘飞的脖颈使起了千斤坠。并且说,我们以后就叫你大老刘吧,刘飞喘着气,脸上充满血边起立边问,嘛叫我大老刘?黑娃说,你头大毬大屁股大么。其他战友也马上表示同意,并且伴随着欢快的笑声。笑声中突然咚咚参杂了两个响屁,像迫击炮弹落到山那边一样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家更乐的人仰马翻涕泪横流,笑声像潮水一样在十平方米的空间久久回荡。

大老刘发出了苦苦的哀求,叫就叫吧,你别在使千斤坠了,脸黑毬黑屁股黑的家伙。旁边的驴班乐完清了清嗓子告诫新兵,谁在说家乡话就给谁加餐,现在都上床做俯卧撑,安排完就去了洗手间。

驴班回来时看见了第二年度兵小孙正在门口站自卫哨,小孙当新兵时,驴班是副班长,他是驴班的得意门生加亲信,新兵三个月以后,老驴还继续担任尖刀班的班长,小孙可是班副的不二人选。驴班用命令的口气说,往下传,让两点的哨兵轻轻捅我一下。小孙怪笑说,可以使劲捅一下吗?驴班说,使劲捅你个屁眼。小孙又说,都老同志了,还那大精气神。那么晚就别练了,别到时新兵给你撂挑子。

驴班心想,他才不怕新兵撂挑子,他怕的是关键时刻新兵拉稀掉链子,比如说,紧急集合遗鞋掉帽子。给他丢人,其实丢人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新兵素质的好坏显示的是班长的水平,还和班长的成长进步直接挂钩,也就是说会影响到他的进步。所以他训练新兵是狠练、巧练、卯着劲的练。不过他感觉小孙现在说话有点油腔滑调、有点放肆,他就对小孙说,你这犊子,新兵一来,敢和我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得二喝了,我在连队一天,你永远都是新兵蛋子,让你传话就是军令,要是误了事,你小子自个掂量。小孙马上改变了态度,立正敬礼说,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

驴班已经无心和他闲聊,因为他突生一念,去窗下检查新兵的自觉性,顺便窃听一下他们的小秘密。他便猫着腰蹑手蹑脚到了窗外探着脖子侧着耳朵侦查起来,还真听到了反动言论。刘飞边做俯卧撑边发牢骚,哎!咱这班长,就一变态狂,别的班训练咱们练,别的班休息咱他妈的还练,摊上他倒血霉了,看架势今晚还要拉咱们的紧急集合。刘飞又说,咱班长咋叫驴班,睡在他对头的黑娃说,这还用问,肯定是那个家伙特大号呗。他上铺的少安也想谈谈自己的看法便说,估计呀......,话没说完,他忽然看见窗外有一对明晃晃的眼睛像夜猫子一样闪闪发亮,他就使劲往下瞅,心里也开始发毛,因为这正是那双熟悉不过的眼睛,驴班也看见了他,就给他摇驴爪子,示意他悄悄的别言语。少安吐着舌头继续做起了俯卧撑,把床弄的嘎嘎响,大老刘还在床下追问,估计嘛呀?你倒说呀,边说还把对头黑娃的腰带抻出抡到少安的床上,催他发表意见。黑娃只顾呼哧呼哧做,也没注意别人拿了他的腰带。

驴班牙咬的当当响,这帮臭小子不但说他坏话,还揣摩到他的心思,要拉他们的紧急集合。熄灯号刚好响了起来,驴班悻悻回班,嘴上让大家休息,心里却想,咱们晚上见,不打你不骂你一句话整死你。驴班刚钻进被窝,大老刘又试探的问班长,牛班,您那个紧急集合的口令声音太小,我们听不见,驴班说听不见活鸡巴该,关我屁事。今晚不拉你们踏实睡吧。说完冷笑一声补充了一句,我看你们嘴上劲大,说明精力过剩,我就想想办法,帮哥几个发泄发泄。大家感觉不对劲,顿时鸦雀无声,看来刚才的聊天记录已被窃取,大家心头如同井中水桶左右翻腾七上八下,今晚就等着受罪吧。

过了几分钟,新兵被窝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这些小动作哪能瞒过大风大浪过来的驴班,无非就是新兵把褥子底下的背包绳提前盘好放在顺手的地方,或者提前穿好袜子。驴班现在也没心思搭理他们这些作弊的动作。

驴班在寻思刚才新兵的聊天内容,倒不是大家说了他的坏话,主要是大老刘这小子最近思想有了新动向,别的新兵和自己的对抗都是含蓄的、灵活机动的。而大老刘和他的对抗是针锋相对的。

主要原因是大老刘的身体素质不错,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驴班向来喜欢这样的兵,平时就重点培养他,有时还宠着他,吃饭给他加一块肉,干活挑轻的让他干。也就是说给了他点颜色,他就开了染坊。给了他一点灿烂,他就当成了爱情。或者说是大老刘试图用自己的个性挑战驴班的权威。

另一个原因是大老刘上学时球踢的好,正好连长、指导员二位领导爱踢球,大老刘经常去陪踢。对他来说本是件好事,别人踢正步他踢球。在球场时不时还给二位连首长递递毛巾倒到水。这些细小工作会加深连干部对他的印象。坏就坏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总觉得比其他新兵高半头。平时走路脖子都仰高了八度。这可是一个危险的兆头,新兵就像茁壮成长的树苗,要是斜着长,就得掰直。要是从侧面憋出斜枝杈,就得砍掉。班长要是早发现早纠正还好一点。要让刺头的老兵油子给你纠正,那可就惨了。

因为在老兵眼里,新兵属于“奴隶阶层”。必须永远的压制着你。没事都找事,更别说你整天刁了吧唧。

他们纠正的方法中的电泡飞脚并不是最厉害的。主要是他们在训练时瞎掺和整人。在靶场最硬的地方让你挖立姿掩体,两米多深,累的你吐血。让你踢正步分解动作,喊完一就不喊二了。你就得始终抬着脚。还让你站军姿,两腿间夹一张纸,纸不能掉,你就得老绷着劲。这样的招数起码得有一百零八招。要是不听话那可不行,哪有“奴隶和奴隶主”顶着干的。越是刺头的兵越这样搞才能老实。老兵油子也越过瘾。新兵是木棍,老兵是钢刀。什么时候新兵也磕不过老兵。就算老兵是一个邋遢窝囊的老兵,在新兵眼里也是一个十分威严的老班长。见面必须立正问好。这时一条亘古不变的军营真理。出于对大老刘的保护,驴班认为是该压制压制这位不知天高地后的新同志,到这里的时候,驴班睡眼朦胧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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