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宫徵的难题(2 / 2)
牛若琳聚焦了目前宫徵面临的两大工作压力。
首先,理得谷的智能肺脏损坏使牛若琳的智能肺脏移植成为不可能,如果考虑生物肺脏
移植,肺脏培植至少需要三个月,他不知道牛若琳三个月后什么状态,甚至不能肯定,牛若琳能否坚持到那个时间。
另一方面,即使牛若琳安然无恙的完成生物肺脏移植,术后肺脏肿瘤复发几乎是百分百的事,牛若琳就要面对再次换肺脏的问题,也许那时智能肺脏就能用了,牛若琳可以考虑换智能肺脏,但是她到哪里去筹集手术费?第一次换脏器理得谷可以帮助贷款,第二次换脏器时,第一次贷款肯定没有还清,这样天价的手术费谁会给她再次贷款?根本就不会有人给她贷款,她也就不能做第二次的智能肺脏手术。
于是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对牛若琳来说,如果能够参加女神换脑,似乎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
宫徵凭良心说,如果他处在牛若琳的情况,他会选女神方案。
宫徵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希望牛若琳参加女神换脑。
这是宫徵反复检查自己后下的结论。
无论如何,宫徵先给牛若琳做了女神的血液匹配检测。
让宫徵惊喜的是,牛若琳的血液完全匹配,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宫徵看到这个信息都不由的有些颤抖,他需要先把这个消息汇报给组长牧长珞。
牧长珞这里汇聚了整个学组的信息。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牛若琳的病案。
牧长珞目前认为换脑这件事最大的两个难点,一个是病人意愿,一个是血液匹配。
虽然对换普通脏器,大部分人是接受的,但换脑和换普通脏器不一样。
其他每一个脏器都只是身体的一小部分,舍弃身体一小部分不影响人的完整感,何况是生病后遭嫌弃的部分,大家都很接受。
换脑意味着舍弃身体除了脑子外其余所有部分,大部分人都认为舍弃的是几乎全部身体,就似乎是舍弃了自己。
再者,虽然技术成熟,理得谷却没有普及换脑的工程,尤其是对人机脑置换的风险及可能出现的状况认识明显不足。
用另外的话说,不是山穷水尽,谁也不愿意冒这种风险。
牧长珞虽然有不少病人,可是经过筛查,竟然没有一人合适。
同意的人要么性别不合适,要么血液不匹配。
临床学组其他成员也同他差不多的情况。
在短短时间里找到合适的人不是容易的事。
宫徵汇报了牛若琳的情况后,大家赶紧开了个会,因为还有关键一步,牛若琳要自己同意。
在这件事情上,学组里科学家们的意见是很统一的。
“怎么都这样死脑筋,这是千载难逢的事情。”
“机会太难得了,我都想换。”
“条件不符合,你性别不合适。”
“我也想呢。”
虽然大家都有些焦虑的表示不理解,牧长珞还是提醒宫徵,即使是性别合适,真正要舍弃健康的身体,也是会有犹豫的,包括要跟亲人交代,谁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何况,女神是因为有缺点才被理得谷投资人放弃的。
“宫医生,请务必跟病人讲清楚。大脑组织从病人脑袋中取出后,病人原来的身体会被冰冻起来,以备万一的危险。无论如何,我们对自己的技术是有信心的。”
最后,大家决定,宫徵先找牛若琳谈谈。
要确保病人没有异议。
宫徵从自己处理牛若琳事件中吸取教训,为了保证事情顺利推进,他调取了可能调取的所有资料,详细了解了牛若琳的病史。
他翻阅了牛若琳的就诊录像,仔细看了牛若琳就诊时与医生的交流,这个过程能更加了解牛若琳对自己病情的看法,尤其是熟悉牛若琳的性格特点和思考问题的思路。
牛若琳所有的门诊就诊都是妈妈陪同的,就像来理得谷那天,每次都是找医院的秦医生就诊。
只有最后到医院的录像,也就是来理得谷之前一个礼拜,显示牛若琳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那天视频里诊桌后的秦医生穿着短袖的白大衣端坐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那上面是牛若琳复查的片子,他一直没有说话。
诊室里温度清凉,牛若琳穿着棉衣带着帽子让机械轮椅停在诊桌对面,显然在等秦医生给自己交代病情状况。
牛若琳肺癌病史已经五年,即使盛夏还是感觉寒冷,这显示她已经非常虚弱。从以往的那些情况看,每一次复查进行病情评估,她总难免惶惶不安。
显然她身体沉重,肺功能在一点点消失,身体里跟她争夺生命的力量越来越强,她有不好的感觉。
牛若琳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是因为有不好的预感,这是个打击,看样子她不想妈妈承受这种打击。
但她心存侥幸。
秦医生不说话,牛若琳又喘息着让机械轮椅停到诊桌右侧,见秦医生还是没有搭理的意思,只好安静下来。
宫徵似乎看到她的脑袋是紧绷的,动动眼珠都感觉沉重,似乎要进入木僵状态。
秦医生突然发出两声清喉咙的咳嗽声,随后又用力深呼吸一下,然后就是电脑沉默的“嗡嗡”声。
房间里呈现诡异的安静。
窗外的声音嘈杂,不停的汽车开动的声音鸣笛的声音,时高时低的物品敲击声,乱七八糟的嘁嘁喳喳声。
宫徵注意到远处另外一种声音透过门缝钻进诊室,撕心裂肺,断断续续,穿透力极强,是一个女人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牛若琳的眼睛变得直勾勾的,宫徵怀疑她魂游天外了。
宫徵可以想象这种揪住人心的声音,刺激着牛若琳的眼眶,那里酸胀的很,让她的心拼命挣扎。。。
悲观的人容易胡思乱想,就像有些病人描述的幻象,不排除牛若琳也可能出现幻想,在这种哭声中,她缓慢走过人群,分开众人,战战兢兢来到那被围在中间的抢救车前,终于睁开眼睛,看到那上面死去的人,就是她自己。。。
这真是糟糕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