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争奈归期未可期170(2 / 2)

  “你……是革命党?你明天怎么走?”

  小林却是不说什么了,坐了下来,喘了喘气,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明天怎么走。一同行动的四个人,一个中弹了,其他的人都走散了,是不是被抓住他也不知道。报馆更是不能再回去了。

  金令仪又进来,拿了纱布和白酒给他。小林看了看两人,侧过身去避开她们。脱下一半的衬衫,自己处理伤口给自己包扎。

  金令仪从没有跟这样的人物接触过。自己有个年纪相仿的弟弟,手割了一下,那也要大呼小叫地号上半天的。可这人都伤成这样了,却也只是眉头轻蹙了一下。看他眉色很浓,目光坚毅,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的模样,不由得看呆了。

  等到缠好纱布,小林却没法打结。

  金令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咬了咬唇,凑到他面前道:“让我来吧!”说着径直从他手里接过纱布头,给他系上。可心里又怕弄着他伤口,不敢系得太紧,反而显得拖沓。

  “小姐,你就当系鞋带一样,就行了。”小林和声道。

  金令仪向来自夸手巧,这时候却手笨得厉害。被他一说,又是窘迫又是急切,脸上红红的,额头上的头发也是被汗腻在了一处。

  小林看她娇楚发急的模样,也不再忍心说什么,把头扭到一边由着她去弄。

  婉初和金令仪怕晚上不回宿舍又没做备录,容易让旁人疑心,于是留小林一个人在房里,结伴一同回学校。路上果然设了很多关卡,往来盘查得很是严格。

  大约是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婉初见到小林,就想起和荣逸泽在乡下的那段日子。想起同他的日日夜夜,想起他留着胡子的模样,想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分分秒秒都记得那样清楚。

  她知道他那时候晚上睡不着,有时候也听到他口里小声地念着经文,那时候就觉得好笑。她问过自己的心,若那时候他越过雷池一步,她也不会拒绝,是心甘情愿地同他在一处的。

  她从前听故事,听着女人往往以身相许去报答男人的恩情,她原不能理解。她以为同他的亲密多少也是这么个意思。到两人分开来,才知道,原来那不是对他宠爱的报答,那是彻底的交付、彻底的爱。

  因为爱他,总怕不够,恨不得里里外外全都是他。也是因为爱,她宁愿他恨自己,也想让他活着。因为不管他的心走没走,她都是捧着他的爱的。

  她也放纵自己想念他,把他的好从头到尾念上千遍万遍,把他的不好都忘记,所以她带着他的好也能过下去。而不像她母亲一样,似水流年流走的都是父亲的好,她带着父亲的那一点不好,过着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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