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过西楼此夜寒73(1 / 2)

  她从前是拿着旧式衣衫套着自己小女儿的模样,现在是拿着随意淡漠开怀藏着自己厌世的心。

  荣逸泽在园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张嫂弄好了菜才发现他出去了,看婉初脸色也是讪讪的,便当他小夫妻俩拌了嘴。可她一个下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小心地问:“太太,这,要不要叫先生?”

  婉初让她把菜放下,自顾自吃着。她从来不吃芫荽,可看见那一盘色泽油亮的菜,忍不住动了动筷子夹了一口。

  清脆爽口,草腥味后别有一种清香,也并不是那样不能下咽。看来,很多东西你不去试着吃一口,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婉初自顾自地吃了个半饱,也没心情再吃下去。缓步走出来,瞥见荣逸泽倚在园子里的枣树下抽烟,她只当没看见。

  珍儿吃完饭就在园子里打线,几股细线搓动几下合成一股。婉初听她嘴里头哼着小曲子,便坐在一边的藤椅上问她:“珍儿,唱的什么歌?”

  珍儿抬头笑道:“跟我娘学来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婉初便逗她唱,珍儿是个愉快大方的女孩子,清了清嗓子就唱起来:“打起鼓哎敲呀么敲起锣,听我那个唱起铜啊钱歌。有钱那个能使鬼推磨,无钱那个有理没呀处呀说。铜钱是不爱我哎,爱的是哪一个?他爱的呀是老爷呀文太太呀,索那梅梅子郎当,西嗦发西嗦,还有那财主婆啊。”

  婉初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样的山野小曲,一脸的津津有味。荣逸泽在边上自是听见了,听到最后一句,也忍不住笑出声。

  婉初听见他笑,只装作没听见。

  荣逸泽心里想,她说了那样伤人的话还不自知,自己在这里干生闷气,实在不值得。自己也算得上精明一世,怎么遇到她的事情上反倒不冷静了。想她受了这样多的苦,于感情的事情上敏感小心也属人之常情,自己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这一番千回百转的心事,无异于束手无策的自我安慰,却还是宽慰了他自己,于是也强挤个笑,走过去让珍儿再唱一个。

  珍儿听到有人捧场,也是高兴,于是又唱了一个:“太阳红光照呀照满天,只见情哥到田边,情哥呀,幺妹呀,我搬槽筒到涧边,哗啦啦啦到哇涧边哪……”

  婉初知道张嫂一家从荆楚来,那里民风朴实粗犷,连情歌也这样露白,却又不粗鄙。想着这个世界上能这样肆意爱恨的人又有几多?想着想着,脸上就浮现了些恹恹的情绪。

  荣逸泽怕她又乱想,便说:“看样子明天天气不错,咱们到浮山上走一圈去。”

  婉初笑道:“这会子入秋了,秋日凄凄,百卉俱腓,山里头有什么好看的?”

  “你没听诗里头写‘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吗?”荣逸泽道。

  婉初却“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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