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院上怅望篇其七39(2 / 2)

白岑栖冷冷望着我,我慌乱的站起身,在我面前她的个子很矮,不过气势却比我强多了。

她一开口就满是烦躁,这个女人实在是过于粗鲁:

“适当放松是必要的,不过接下来要进入正题了。”

“你要在这里,利用那已经被我的力量所减缓的时间优势,不断的练习你的魔源。”

“魔源‘六大项’在理论上都有成长空间,而因为刚才你那莫名其妙的‘魔源自燃’状况,导致你如今魔源很少,那么就只能去练习……在无魔源的情况下也可以去练习的——‘究精’。”

白岑栖缓缓抬起脚,走向一颗枯树旁轻轻坐在枯草地面上,她调整着动作,摆出一个盘膝姿势:

“在无我之境内做出你自认为舒适的姿势,接着尝试与你的魔源沟通。”

我的无我之境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这里的日光不让人觉得半点温和,日落的血色景色反倒有些骇人,枯草尖锐得甚至会刺破皮肤,零零散散的枯树就像一头头怪物在监视你。

只要你开始大口吸气,冰冷的寒气就会让嗓子一阵阵被刺痛。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个地方放松,这么个鬼地方要怎么才能……

迫于无奈,我坐在地上,当我刚刚坐下闭上双眼,试图找到感觉时……

一幅幅场景,如同罪恶的浮雕般浮现在我的双眼前,它们就像邪恶的精灵一般翩翩起舞左右晃动着,让我不断的注意到他们。

人不会轻而易举的实现目的,因为已经实现的目的往往被人忽视。

在这条道路上,恶魔往往最先出现。

一个很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的光线非常阴暗、潮湿,很难想象这样的地方居然会被设计成卧室。

细节看不太清楚,但可以推测这里大概是个很小的卧室。

狭窄的卧室里愣是塞进来一张黑色的小圆桌子,桌面堆满着喝空了的廉价酒瓶与枯黄的烟蒂。

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高大魁梧的成年男性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准备仰头饮下,但却没有一滴酒从瓶内流出。

这个男人不爽的站了起来,他离开板凳桌子,径直朝那张摇摇晃晃的小床上走来。

“你知道‘赌博’最依赖的是什么吗。”

男人站在床前止住步子,他笑了,露出满口因为常年过度抽烟而被染黄的牙齿。

床上的那人是个无辜的小孩子,这孩子全身都在颤颤巍巍的,似乎害怕极了,可却更害怕以沉默来回应男人,在这样矛盾的折磨下,总算敢以蚊子飞行时的音量回答男人:

“……运气…吗。”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伸手一拳狠狠揍在小孩子的脑袋上!

“对啊!就是运气!可你却扰乱了我的‘运气’!”

男人像疯了一样,拳头再一次狠狠砸在小男孩的腹部,似乎是感觉这样不尽兴,接着他一把将男孩连拖带拽下床!

可怜的男孩就像是一个什么东西一样,柔弱的脸皮连续摩擦着冷硬的床板,被一下子拖拽摔下床,被男人轻易的狠狠扔在了地面上。

男人一边怒吼着肆意发挥着自己的粗暴,一边对小男孩进行着人格上的侮辱:

“每次看见你这张脸我就会莫名其妙的气得不得了!”

“那骰子与老板都在耍我!你知道在外面他们用什么眼神看我吗!”

“那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我的运气就会这么差啊?”

“去死吧!你就快点给我死于意外啊!”

男子抬起一脚重重踢在男孩的肚子上,男孩吃痛着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拳挥在了男孩的脸颊上,男孩看东西都已模糊起来了,可男人的疯狂和愤怒却依旧未减轻半点。

这个男人并非是小孩子的家人,而是一种代替扶养人。

小孩子的父母已经下落不明,在众民国,于是这孩子便被转送到了其他的无子女家庭当中。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相信任何人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男人在欺负这个可怜的孩子。

而面对狂风骤雨般恐怖的拳打脚踢与怒吼,男孩心中的念头却只有一个。

仅仅只有一个。

“他说了,想让我死于意外。”

“这起码可以说明……我现在不会被他活活揍死。”

“因为他还存在着一点点理性,这使得他现在也在畏惧着法律,我起码不会被这样打死,等一下还可以活着。”

男孩就这么思索着:

“是的,活着,也不过只是活着。”

男孩年仅7岁,他的双眼中夹杂着痛苦与绝望,可以轻而易举的便从他的瞳孔映射中看出他的灰暗世界,可不知为何,其中却竟没有流出一丝泪水。

被极端恶意所长时间笼罩,人心里也将失去正常的情绪。

男人抬起腿,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出色的足球运动员似的,就这么特意摆酷般,高高一脚将男孩踹得倒在墙壁前。

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散落一地,男孩倒在其中,一声不吭。

此时男人似乎已经累了,他愤愤的朝地上的那一堆杂物随口吐了一口唾沫,就这样,男人转身,准备离去。

可虽然到了临走前,但这可恶的家伙却又转过来身子,对着男孩的手掌狠狠踩了一下!

肮脏的皮鞋鞋底死死压在男孩白净的手掌上,关节以及骨头仿佛一瞬间都要被无情的巨力所压扁,男孩却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惨叫。

“呃…”

“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逐渐腐朽烂死得了。”

男人的话冲进男孩的耳朵,绝望的阴霾逐渐从他的双眼里浮现。

原来,这孩子看似坚强……

其实也会感到“悲痛”啊。

活下去吧,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可活下去…又能改变点什么。

无奈与不幸就是这个世界的基调,很遗憾,但这就是现实。

我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偶尔还会前后“联系不上”了,跟喝酒喝断片了似的,可能是因为年过久远的缘故吧。

总之,我这模糊的记忆里,却无比清晰的记得,自从父母离异、抛下我,接着我被转手到了这个“好心人”手中后,我的4——7岁的三年间,都是这么度过的。

酒鬼、赌徒、骗子、诈骗师、黑手党、人贩子、无业游民、药物成瘾者、小偷小摸之人、道德低下的鼠辈……

你很难想象这一切极度卑劣、可憎的身份,居然都能集中在这一个家伙的身上。

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众民国的人会认为这人拥有教育孩子的能力,为什么要将我交于这个人扶养?

世界上真的存在我这样的“废物”,那么我这样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

左思右盼,却还是未能目睹答案。

思来想去,却依旧未能得到真相。

我最终放弃一切,准备自行了断时,在傍晚无人的街道上,我不经意的低头却似乎看见了什么,蹲下再起身后,双手中多了一束鲜艳的花束。

我才注意到,身边是一家亮着温暖色昏黄灯光的花店。

这束花,是店里的吧。

在这漫漫而又黑暗的长路上,我站在店门口,捧着地上捡来的花束,怔在原地。

房门打开,一个有些佝偻的人影探出来脑袋,他伸出一只手掌向我探来,同时嘴里缓缓说到:

“有谁遗弃了那束花是吗。”

我向这人走近几步,将手中的花束递给这个陌生人手中,他伸出的手,却没有将花束接走,而是放到了我的脑袋上。

“这是属于你的,我认为花朵会自己选择主人。”

这条无穷尽漫长、又彻至黑暗的街道中心,在这间古旧的花店所散发出的淡微亮光前,以往承受无数痛苦也不曾哭泣的我,此刻却已泪流满面。

我掩面哭泣着,却又怕弄脏了怀中这束绚烂又纯洁的蔷薇。

只是视线模糊,我并未看清楚更多细节。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