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番外(上)22(1 / 2)

“卒五进一。”教主长考,走了这一步。随即期待地注视着棋友,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车二进四。”对面坐了一位跟教主年纪相仿的人,头发灰白,啃着手指思考,一直在抖腿。

教主明明都快四十的人了,却总被调侃作二十出头的小白脸。相比之下,此时此刻对面坐着的这个男人,实际要比教主小个几岁,却一副老者姿态,唯一跟教主相像的是眼睛里透着的那种聪慧的神色。

“马三进五。”很显然,教主刚刚思考到了这一步,对面捉马时,他想都没想就应了这一手。

“好棋呀,上一步。”花白头发的男人说道,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在认真肯定教主的棋阵。

“棋力进步很多嘛!”教主还是一身痞气。万事不惊的脸,总是微笑着,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感。

“对呀,上次输给你之后,没事就练。车二进一。”教主不会喜欢“花白头发男子”这种称呼,现在索性称他为X教授吧。

“上次?有几年了吧。卒七进一。”教主微笑道。

“十二年了。好棋呀,没想到啊,拱了两次卒,我被动了啊!我想一会。”X教授说。

“又不计时,慢慢想。”教主双手交叉,蹬着桌子,把椅子向后倒着,让椅子前面两个腿悬空,自己闭上眼睛,在思考,“这么久了吗?从我发了那篇论文开始算的吗?”教主问。

“差不多吧。当时我就很好奇,我在做世界银行,你们却在搞电子现金系统,这恐怕不是巧合吧?”这时,X教授停止了抖腿,并以一个饶有兴致的表情,问着他的棋盘对手。

“世界上的所有,都是巧合呀。”教主还是微笑着,笑中带着神秘,仿佛藏匿着一个人们看不到的另一个世界。

“不是巧合吧,就像芬尼的死。”X教授安静地说着。

“他们才是团队的核心,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想让教主开口说实话,确实有些困难,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事,都会按他的想法办好。

“你还是像原来一样,嘴里一句能听的实话都没有。”X教授继续抖起了腿,说,“行,换吧。车二平五。”

“卒七平六。”教主依旧没有犹豫,吃了子后,说,“但是,过了这么年,你依然很贪胜啊。”

“那不拼一拼,怎么知道后面的结果呢。”X教授啃起了手指,腿部的抖动更为明显。

“如果我知道后面的结果呢。”教主还是微笑着。

“这么说,是…是你那个东南亚老师?他才是聪?”X教授自顾自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记得了诶,咱见面是啥时候来着?”教主微笑着坐直了。

“我特别的记得…”X教授想起了刚上大学的时光。

“不不不,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我恰巧信以为真了而已。就好比我真的不会像芬尼那样用邻居的名字吧,我挺怕把他牵扯进来的,当晚就用邮件说了我不是他,结果…”教主还是那个口气,说着似真非真的话,句尾末还挑音,意思是叫面前这个人继续。

“结果第二天邮件被我盗了?别讽刺我了!那个是个诱饵。车五平四!”X教授略带了点气愤。

“但你还是解开了邮件首字母的那个凯撒密码呀。”教主拿着吃掉的象棋在手中把玩。

“用国语拼音也是真有你的。你少显摆点自己不行吗?”X教授觉得傲慢则是教主的软肋。

“蛮有创意,但是那之后我就更相信你是华夏人了。”说到这里,教主笑了。

“得了吧,你就是在炫耀自己的语言天赋而已,而且会个几国语言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我得承认,你的那篇《人文环境下语言自然演变》写的很好。”X教授停了下来,看着教主,眼中流露出钦佩的目光,“你可别浪费了你的才能!”

教主突然站了起来,“弃马,马八进九吃相。”又顺手拿上了他的帽子,一副要走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你我注定不能走一条路的,而且你输了。”

“棋输了,不代表局就会输。”

教主说:“乐意奉陪你的下一次,枭。”

周围的景物开始陷落,渐渐还原成原本的运输机内部。

枭醒过神来,发现教主已经走了。只留下了空荡荡地位置。

“回国吧。”枭拿出对讲机,对机长说了几句话,运输机悄然离开公海。

“老师,结束了吗?”一位留着不长不短直发的女生,给教主递来一杯茶。教主接过茶,拧开杯盖,轻轻吹散茶叶,喝了一大口,显然是渴了。润了润嗓,才说道:“没想到啊,跳伞对体力消耗还挺大的。”

“您为什么要来这里跳伞啊?”女孩儿打开电脑,在船舱内穿梭着,不长不短的头发从肩膀扫过,如此反复,却从来没有停落在她的肩膀。没有人知道她的头发究竟能不能够到她的肩膀。

“因为好玩儿呀。”撒谎对教主来说一向是信手拈来,从来没有预兆。

“运输机停得还蛮高的。”女孩接过教主喝完茶的保温杯,转向了一边,利索地放好并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我是你的学生,可不是你的女仆!停那么高,就是为了防我呗!算了,你也不会说真话!”

“怎么啦,梁溪,是你自己想过来协助我的啊,现在居然抱怨工作辛苦。”教主接过衣服,穿起一件白衬衫。

“我是想来看看办公的过程,结果却是你自己一直在玩儿。”梁溪认真地说。

“我很少办公的。”教主说,“不如你去办点事,我可以教你做事的方法。”教主又是一脸坏笑。

“就是叫我去办事!我不去,你去找别人。”梁溪有些不高兴。

“你得去王家村,而且得把草草带过去。”教主仍然自己说自己的,并没有关心梁溪说什么。

“这次我真的不去!凭什么呀?天天给你打工996,我学到了什么吗?”梁溪没有忍住,大声说。

教主穿好了一套正装,微笑着说,“相信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你缺的又不是能力,只是一些小小的机会罢了。”他站在甲板上打领带,准备出门。

“你呢?又准备出去玩!”

“不,亲爱的,我得去十番棋现场。”教主准备下船了。

“那不还是去玩!”梁溪也不想理他了,觉得没有用。

“有些答案,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要靠自己去找。”教主说完,跳上了码头,“找到了跟我对答案哦。”

教主走进一辆黑色本茨,离开了。

“真恶心!”梁溪盯着教主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骂道。

“谢奶奶!”小刀叫人叫得很是清脆。

“小刀呀,怎么有空来拜访我的。”谢尼虽已年过六旬,但身子骨依旧很硬朗。她站起来便准备倒茶,那身段年轻人见了恐要大惊失色。只见她轻步走到架子旁,右手提壶的同时,左手取过了两个茶碗,轻轻一转就来到茶几前,先是翻过两个叠在一起的茶碗,拿出一个放在旁边,茶碗底刚刚触到茶几,一道纤细的水柱已经到来。那慢慢上升的茶水,仿佛如梦初醒的婴儿的眼睛,从迷茫地不知道从哪看起到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你,小刀还在回味这些的时候,她轻轻一推,一碗茶已经移到他的面前。

小刀回过神,说,“有个朋友要来,我就顺路过来看看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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