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1 / 2）
“不……不用那么害怕，我之所以还活着……只是想，吃一口他们包的饺子。”老张说话的时候，残破的身体一起一伏，像一个漏了风的皮制吹风器。
“我这么多次过年……虽然没有热热闹闹的，但都吃到了一口饺子……我只想死前再吃一口，他小时候最爱陪我包饺子喂给我吃……”
罗空谷明白，老张口中的“他”，绝对就是他之前反复提及，无比溺爱的儿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儿子，老张才对过年有那么深的执念。
“唉……”罗空谷飞速下楼，从楼下那堆包好的饺子中拿了几个又爬上来。
“你要干什么？你不怕他有什么底牌吗？刚才他就利用了某种精神控制的方式，控制住了我们。”杨平伸出拐杖挡住罗空谷。
“他确实该死，他确实有罪。但他现在马上就要死了，而且……”罗空谷看向老张的眼神。此时，老张的眼神充满了纯正的渴望，不掺杂一丝其他的情感，就像小孩在超市里看到了想买的玩具一样。
“他是一个悲惨的老人。他有罪，他伤害了许多人。已经成为外神信徒的他，已经是人类的公敌，这点我非常清楚，但是这码事已经完事了，他已经要逝去了。”罗空谷推开了拐杖。
“我相信他是一个渴求别人同情的老人，否则他刚才就会用别的情绪来控制我们，而不是用同情这种，容易被我这种分得清的人，抓住漏洞的情感。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儿子在长大之后，但凡同情过他一次，都不会酿成如今的悲剧，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用“同情”这个情绪的原因。”
罗空谷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脸上泛起一阵柔情。
“并且……他提到他儿子的时候，脸上那种骄傲是掩盖不下去的，就像我爸是提到我一样。”
“所以，我同情他这个悲惨的老人，我同情他还有人性的那一部分，我希望给他一个完美的结局。这和他的恶，他的罪又是另一码事。”
罗空谷将饺子塞进老张口中。
“一码，归一码。”
老张吃着满嘴都是血，罗空谷这才想起来，这饺子用的都是什么馅料，差点吐出来。
老张却吃的很香，脸上浮现出感激，随后又一点一点转为遗憾。
“真好吃，谢谢。”老张看向罗空谷，随后他又用尽最后力气别过头去，怔怔的望着天花板。
“如果是我儿子包的，就更好吃了……”
老张断气了，说完这句话后，他就那样睁着眼睛，没了气息。
罗空谷走过去，帮他合上眼皮。随后，一脸轻松的扭过头来说：“完事了，我们回去吧。”
杨平见他又变得轻松了些，疑惑的问：“你刚才那么同情，又接触到了那么沉重的情绪，是为什么又能变回这么轻松的呢？”
就连杨平感受到老张那股沉重的遗憾之后，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他的遗憾是他的，我们的轻松是我们的，这不是一码事。”罗空谷摆了摆手。
罗空谷从地上拾起了污染物，在杨平在点头同意上吸收进了手套里。看着手套连升三级，他高兴的想要呼唤系统，看看升级之后提升了那些东西。
“啊啊啊啊！”罗空谷惊恐的捂住腰部，鲜血不断的渗出。疼痛使他，没有去看系统。
“抱歉，忘了续上禁令了。”杨平敲了敲拐杖：“禁止存在伤口。”
安可吐了两口血，抹干净嘴角的血沫，幽怨的看着杨平。
“抱歉抱歉。”杨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重复了两遍抱歉。
经过刚才的战斗之后，罗空谷与几人都有了过命的交情，都亲近了许多。
“我们回去吧，那里有专业的医师能接上断臂。”杨平带着几人往养老院外走去。
“感觉不太对劲呢，说好这次任务，危险系数不高，没想到冒出个这么强大的老人……”罗空谷挠了挠头，看向地上的老张尸体。他此刻已经懒得去管到底升级了哪里，决定回到研究院养好伤之后再看。
“这次是研究院判断失误了，回去我一定会将情况如实禀报。放心吧，观测部会支付我们小队一笔可观的赔偿。”杨平一脸正经的说。
“老子命都快没了，还赔偿？”李大壮愤怒的用一只手抓住杨平摇晃起来。
杨平经历劫后，余生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并没有在意这样的行为。
“这也是没办法的，咱们干这行的就是游走在刀剑上。毕竟咱们离职也不是为了赔偿，而是为了深厚的人类文明。更简单一点，就是为了身后的华夏不被外神侵袭。”
李大壮听到这笑了两声，说道：“哈哈，算了，也不计较这些了，我们李家家训就是为国为民。就算刚才死了，那也是为国为民，为祖上增光了。”
罗空谷敲了一下李大壮，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你这个胳膊该怎么办？”
“研究院有利用外神能量制造出的人造器官。只需要取一段DNA来培育器官，配合上医术高明的医生将其缝合好，这样的话就能接上断肢，而且使用起来和原来一样。你与安可两个的伤也有专业的治疗手段，放心。”杨平插了句话。
“快走。”安可在后面捂着胸口，幽怨的说：“疼。”
罗空谷这是也感觉到腰部传来疼痛，刚才战斗技法的肾上腺素让他一时间忘却了这些疼痛，现在兴奋劲儿过去，疼痛又起来了。
“不是说禁止存在伤口吗？”罗空谷愤怒的抱怨了一句。
杨平沉思了两秒，终于憋出了一句，他觉得模仿的很到位的言语：“伤口是伤口，疼痛是疼痛，这俩不是一码事。”
几人见杨平一脸正经的开了个玩笑，没被玩笑逗乐，倒是被他正经的表情逗乐了他。
不过杨平说的也确实。禁令只能禁止片面的东西，否则能量不够用。虽然非常万能，但每件事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就算禁止了伤口出现，停止了流血，疼痛依然会存在。
几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养老院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