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社会调查12（2 / 2）
“…起来了，就这么一会你都能睡着？”
“唔……嗯？”原本大脑仍在昏昏沉沉状态里的启明星被弈炼这么一叫，这才从有些错杂交织的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车已经到了，只会停五分钟，你再不跟上来你就等着扒电车顶去吧。”弈炼丝毫不留情的如此说道，起身走向了通向电车停靠站的地下通道。
急匆匆跟上弈炼的启明星揉揉仍有些许迷蒙的眼角，待到视力完全恢复正常了之后，他才看清了地下通道的全貌：十分的残败，全然不同于其他的通道般干净整洁，地面几乎挤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天花板的角落里是一个又一个的难以被察觉的蜘蛛网，遭水汽腐蚀的老旧吊灯下半松不紧的拧着忽闪的白炽灯……
“那个……弈炼？”
“干嘛？”被身后启明星叫住的弈炼回头看去，眼神满是疑惑，“别告诉我你没事还要叫我名字。”
“……”启明星面容稍稍带着古怪的指着弈炼的面前，“你的前边，有一只吊着的蜘蛛，还蛮大的。”
扭头的瞬间弈炼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被蛛丝悬着的半掌大的蜘蛛，似乎是由于气流的原因它甚至在缓缓的旋转着，距离弈炼的面庞绝对不超过五厘米。
“呀？！”
吓到“呀”地叫出声的弈炼搭配上他独有偏中性的声线，在这会儿居然给人一种如同黄莺轻啼的感觉，分外引人遐想。
“……”“……”
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连连倒退几步的弈炼低着头藏起爆红的脸颊，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启明星低声道：“……你走前面。”
“啊…啊，好。”连自己也连带着尴尬的启明星上步走到了弈炼的前边绕开蜘蛛向前带路走去。而经过弈炼的身侧时，他微微瞥见了弈炼兜帽下的颊侧，简直像是诱使人不留余力咬上一口的熟苹果。
“…不过说起来，弈炼你居然怕虫子呢。”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不会找话题的启明星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道。
“……要你管。”这一句话毫无疑问换来了弈炼冰冷的回答。不过就算是个傻子也肯定听得出来，弈炼生气了。
“……对不起。”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东西，”弈炼幽幽道，“下次你再擅自用我害怕的东西嘲笑我，我就让你好好的感同身受一下。”
“……”
弈炼果然还是真的好吓人啊！！！
穿过地下通道登上月台，一列发着吱嘎声响的老旧电车在两人的视线中缓缓驶来：电车表面翘起漆皮露出底下生锈的车体，半开不合的车门看着极有可能直接脱离车体自由的飞向远方，整体看来，这辆电车简直就像一个垂垂暮年将死的老人。
“这个真的能坐人吗……”启明星难以置信的看向“吱呀”打开的车门，“不会爆炸吧？”
“电车为什么会爆炸？”朝启明星丢去一个白眼，弈炼自己也颇为嫌弃的踏上了电车。
“…车票。”才一来到烂得不成样子的皮革座位前，一个佝偻得过分的身影便幽幽的向二人走了过来低声道。仔细打量这人的身形，一身老旧与油污遍布的检票员制服，压得极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原本应该抚下的衣领也被他竖起用以遮盖面容，叫人看来不免怀疑他到底是对于自己样貌的不自信还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才这么做的。而从那发黄袖管伸出的手仿佛是极度惧怕光亮一般全力地缩着，粗短的手指笨拙地握着古老的车票专用打孔器。
“……”弈炼一言不发的递过车票，检票员同样沉默着在车票上打下一个孔。再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验完两人的车票以后检票员便迈着笨拙、踉跄的步伐走向了别的车厢。
启明星的眉头深深的皱起。他能够感觉出来检票员身上的不对劲，并且这股怪异的感觉毫无疑问与异教脱不开干系。但是这等明显的感觉……弈炼察觉到了吗？把头转向身侧，弈炼正十分不爽的捂着自己的鼻子看向了身后的车窗，用另一只手将其向上拉开了来。这种老旧到快要散架的电车想来也不会有多快的车速，能将车窗打开这一点在此时看起来就十分的合理了。
“你不觉得检票员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吗？”
经由弈炼这么一说，启明星这才注意到空气中那股闻着似乎透着腥骚的气味。像是某种人身上独有的体臭味，却又夹杂着来自海洋的鱼腥味。两者相互交织混杂为一个整体，只能让人更加觉得厌恶。
“喵~”显得懒洋洋的咕叽此时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启明星这会儿倒是想起来，动物也会对于异教徒有着不小的反应。不过这叫声听起来怎么也不像对于异教徒有所反应……仅仅是一如既往的撒娇罢了。
没有办法，启明星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再对此事抱有疑问。反正就算在印斯茅斯这个所谓的海滨小镇里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也有能力带着弈炼全身而退。
而弈炼的心中此时也同样泛着疑惑的波纹。对于检票员，他总感觉到了一丝丝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简直就好像自己曾经在某处见过与对方一般的人。
电车吱呀摇晃许久，穿过深的发黑的树林，穿过干涸的小溪，穿过已经无人居住的废弃房屋……在绕过最后的一个山头以后，苍穹与地表的交界线总算是出现了一条深蓝的分界线。那就是在联邦中为数不多的、能够接触到海岸的边境小镇——印斯茅斯。
尽管海天一色，从车窗外吹入的、微咸的海风让人感觉到神志变得清醒，可这座占地广阔并且建筑密集无比的小镇仿佛是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鲜有生命活动的街道显得一片死气沉沉。一路下来，所有来自自然的声音也在渐渐的稀疏，直到看到小镇的最后一刻在最后结束了声息，耳畔只余下了仿佛魔音灌耳的浪潮拍击海岸之声。
逐渐接近印斯茅斯，两人都能清晰的看到小镇破败无比的建筑物：三座钟楼被藤蔓缠生，其中一座的塔尖已经缺失了半截，剩下两座也好不到哪里去，其上的钟表早就停滞在过去不再转动；即便是近处的房屋也有不少是已经塌陷下屋顶的，散发着腐朽多年的气息。
“下车吧。”眼见电车已经停在了与这座小镇一般老旧的电车站台边上，弈炼抱起自己腿上的咕叽，叫醒了身边睡了一路的启明星。
“呃呃……到了吗……”
弈炼跟揉着眼睛的启明星走下这辆折磨了他们鼻子一路的电车。不管怎么说，空气中总算是没有了那股臭味。
“看看接下来要去哪里，”弈炼怀中的咕叽窜上了他的肩膀，十分懂事的没有踩在脏污不堪的月台地面上，“李辉应该说了要在哪里会合吧？”
“印斯茅斯只有一家旅馆，我们得在这里住上一个晚上。”
“……为啥？”闻言弈炼皱起眉头，唯一露在兜帽以外的嘴角拉出了不满的弧度。
“要求是这么要求的。”启明星无奈的指着手机。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一直向往的学院自由生活居然还有这么闹心的点。
“唉……”
就算是弈炼，也不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向下扯扯自己的兜帽，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