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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吴悠此时眼中竟带着薄怒,不停的攻击着宋顷,两人就在狭小的渡船上缠斗了起来。

孟泊掉落水中的那一瞬,眼睛努力看向对岸,当看到薛定被一群鬼差拉住没有跟着跳下来时,他终于安心的笑了,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他不担心自已的性命却去担心薛定,可能这就是爱吧,

就像宋顷,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对慕斯没有任何的一点责备,爱到最后,连你带给我的伤,都是甜的。

可惜了他的准备,没能给薛定惊喜。

孟泊的身体慢慢下沉,没人知道忘川有多深,有的时候鬼魂渡河水仅及腰,吴悠河底捞沙,也仅到手肘,可有些东西掉入,就直接沉入深渊,

而此时孟泊就觉得自已在不停的下沉,直到水面上的画面和声音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孟泊才感觉到后背碰到了河底。

忘川水不停的从他的七孔钻入,而脖子被匕首划开的伤口竟也不往外流血了,孟泊就感觉那这河水像是活物一般从那伤口往体内钻去,

他在水里虽没有呼吸,但也没有窒息感传来,像是变成了鬼魂一般,呼吸不过是附带的。

随着浸泡的时间越久,河水灌入他体内的量越多,孟泊只觉得全身疼得历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破壳而出,胸前更是疼得像是要裂开了,又烫得似要将这忘川煮沸。

孟泊痛得惨叫起来,可在河底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张大的嘴也不过方便河水更快的被他饮入肚中,孟泊艰难的抬起双手将衣领拉开,

勉强低下头他看到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法阵,最外的大圈四方写着魑魅魍魉,中间一圈转四十五度方向写着东南西北四字,

正中间的圆形阵中一个硕大的封字,旁边写满了看不懂的咒文,这封阵外两个圈正按不同方向不同速度旋转着,而中间那个封字则闪着红光。

当孟泊将这个封阵露出来时,阵法的图形像是浸泡在水中的颜料,慢慢的化开了,随着阵一角的缺失,封阵崩塌的越来越快,

当整个阵法完全消失时,孟泊又忍不住大声痛呼,当然,还是只灌进了一口河水。

此时,孟泊感到有某样东西顺着河底慢慢向他接近,最后钻进他体内,孟泊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炸开了,无数画面从脑海中划过,灵魂在一刻终于完整了一般。

天地初开,他睁开眼,就是这片荒芜漆黑的土地。

他守着这轮回之地,看着鬼魂从他尾上渡河,再入轮回。

他行走世间,见那龙凤麒麟三族在天道的算计下相斗。

他带回了阿新,于是这漆黑之地有了第一抹红。

他去体味世间情感,在人群中那人白衣翩翩,对他回眸一笑。

洪荒深处,他捡到一个满脸倔强的男孩,从此他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他带回了许多人,轮回之所从此多了许多色彩,那里不再是天地尽头的荒芜之所,这里被那些人称作是家。

他熬出了忘情的汤,可他却为情所惑,彷徨至今,他终将两人都弄丢了。

身死魂消之际,他躺在白衣男子怀中,告诉他,若能重来,愿不识君。

可最后的感觉却是落入另一个熟悉怀抱,唉,何苦呢!

他睡了多久,千年?

再睁眼时,竟依然在这忘川之底。渡船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吴悠毕竟多年未练,又没有趁手的兵器,再加上常年吹着伤魂的阴风,

天天浸在洗魂的河水里,魂早已破败得不行,只坚持了十分钟,他就被宋顷逼到船头上,宋顷一挥匕首,吴悠仰面倒下,脸上竟带着释然。

晨,久等了,我来了。

一只纤细雪白的皓腕从河中忽然伸出,长着黑色利爪的手托住了吴悠的后背,一个人影慢慢从水中升起,将吴悠托回渡船上站好,

这人抬头看向宋顷,竟是孟泊!

此时地府一点声音也没有,众鬼眼带虔诚看着水面上的孟泊,不,是孟婆,孟婆归位了,他们的神,回来了!

第50章 迷失的本心(4)

孟泊的身子还在上升,当升到对宋顷呈俯视状的高度时,众人才发现孟泊的下身已经化成了一条黑色的蛇尾,蛇尾上覆着的是同他右眼角下形状和颜色都一样的龙鳞。

只见孟泊的五官仍和原来一样,但像是拍照后的精修版,整个精致漂亮了许多,美得像是电脑合成才能出现的人物一般,

原先就上挑的眼尾更是被拉长了一点,带着赤色的竖瞳又是诡异又是魅惑,右眼角下又多了两块龙鳞,三块鳞片贴在眼角下方,像是刻意画上的花钿,更显魅意,

虽然右眼角下那片有着七彩反光的无色鳞片不见了,但令人激动的是在他的眉心出现了菱形的红色印记。

孟泊原先那套汉服早被忘川化掉,现在他披着一件黑色的纱衣,更是衬得他肌肤娇嫩雪白,

那纱衣看着透,但努力想看清时却发现挡得严实,行动时却在不经意间露出的些许嫩白引人遐想无限。

此时孟泊红唇紧抿,眼中无情,瞄到宋顷后直接一伸手挡住了他刺来的匕首,

原先只是用些力气就能在他身上划下伤口的匕首现在狠狠划过他的手臂却连一条白印都没留下。

孟泊伸手抓住宋顷握匕首的那只手腕,一用力匕首就落到了渡船上,再一扯宋顷就掉到了河里。

在河水中不停挣扎的宋顷心中充满了恐惧,本以为能游到对岸,没想到进入河水之后才发现,

水中像是有无数的手臂拉扯着他的身体,不让他能动弹分毫,泡着水的身体传来深入灵魂的疼痛,

而他已经疼得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感觉自已的魂在不断的分解,崩塌,最终化成虚无。

孟泊神色默然的一直看着宋顷在水里痛苦的挣扎,直到他的罪孽洗净即将化成魂沙时,孟泊才一偏头,

似是想起什么,然后才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尖一挑,将已经没有几两魂的宋顷扔到吴悠的渡船上,之后又环顾四周,面上带着一丝丝的迷茫。

孟泊用蛇尾将身体托高,看着周围的景色,感觉又是熟悉又是陌生,脑中似乎多了很多记忆,

可认真去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连刚刚在河底脑中闪过的画面现在都遗忘了个干净,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做些什么,

可要做什么却又完全不知,心里空空的,慌得很,又茫然得很。

“阿孟……”

这时,靠黄泉的岸边传来一声呼唤,像是最温暖的春风吹散冬的严寒,也将他心头迷雾吹散。

孟泊转过身看去,岸边站着一个身穿华丽白色道袍的男子,手持一柄拂尘,头戴白玉冠,清俊威严的面容因带着浅笑而温柔了时光,

男子原先冷厉的目光柔和而深情的望着孟泊,并向他伸出右手,孟泊只是看就知道这带着薄茧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牵着他的手时,总能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

心中有着丝丝的牵引,明明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可孟泊总觉得应该要站到他身边,同他在一起。

“阿孟,终于等到你了。”

男子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笑容加深,依然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希望孟泊给出回应。

“巠?”

孟泊歪头想了一会,一个名字忽然印入脑海,于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没想那名男子听到后,笑得更加开心了。

“对,阿孟,我是巠,我们回家。”

樊巠听到孟泊想起了他的名字,眼中发着光。孟泊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的伸出,蛇尾滑动就要向樊巠的方向游去。

“孟泊!阿孟!”

远方的岸边一阵微弱的呼喊让孟泊止住了动作,回过头,就看到薛定被一群人拉住,

不停的叫着他,看到孟泊回头,更是疯狂的挣扎,像是马上要跳入河中一般。

不知为何,就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使连人的五官都看不清,但孟泊就是读懂了薛定脸上的希望和疯狂,心中一疼,

孟泊没有犹豫地就向薛定方向游去,可才到河中心,身后又传来一声“阿孟”,

声音中包含着无限委屈和期盼,心中一处被一扯,孟泊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樊巠,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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