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 2)

  贺汀洲没有再给眼神,背起手慢悠悠地往东宫的方向溜达。他心里清楚,借助暴力手段威慑所带来的顺意不过是一时的,恐惧久了反会激起百官心底的怨愤,到时候怕是再怎么镇压都没有用。

  他花了整整三年,踩着悬停的刀刃跨过那道天堑,往前虽不是康庄大道,但至少有一线之光。现如今还有贺渚同行,他惜命得很,肆意妄为前倒是比以往更顾及后果些。

  不过在旁人眼里他仍是疯得厉害,那点可怜的顾及也不过是从十天半个月寻理由砍人脑袋变成了一两个月砍一个。

  刀剑出鞘的铿然声骤起,贺汀洲不甚在意地一掀眼皮,瞧着突然现身的数十位刺客手执兵器、神色冷肃,忍不住嗤笑出声,毫无性命被威胁的紧张感:“让朕猜猜又是哪位爱卿想要取朕的命?”

  他低下头仔细思索起来,似乎颇为苦恼:“最近朕比较想杀兵部尚书和虎贲中郎将,其党羽见他二人被朕关起来,想先下手为强也不为过。只是你们瞧着不似我东郃人,莫非是远在西闽都城的那个老头派来的?”

  为首的两个刺客对视一眼,秉承着毫不脱离带水的良好素养,直接提刀冲来,却只来得及感觉到脖颈一凉,视线便忽地变低,与藏在花丛中睡觉的狸奴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狸奴惊叫一声,炸毛跑开了,只留下一串沾血的梅花印。

  瞬息间便仅剩贺汀洲和内侍是站着的。

  贺汀洲皱起眉头崴崴脚,对自己的安危并不上心,反倒是对鞋底粘稠的血液嫌弃得紧。

  “皇兄!”少年郎轻盈地落在不远处,甩去剑身沾染的血珠,还剑入鞘,而后迫不及待地跨过一地鲜血三两步奔来,猛地扎进贺汀洲的怀里,砸得他一个踉跄。

  昨夜被折腾得太过的腰部隐隐作痛,只是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反叫他有种自己原来还活着的真实感。

  贺汀洲静了一瞬,试图从破碎的三年光阴里还原最初的兄长模样,抬手摸摸少年的发顶,努力放柔声音:“……是小屿啊。”

  感觉到臂弯里的人太过单薄瘦削,贺屿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没有动,瓮声瓮气地得出与贺渚完全一致的评价:“皇兄瘦了好多。”

  他知晓自家兄长孤身一人在宫中举步维艰,亦听闻当今圣上的暴戾专政,但哪又如何呢?无论变成何种模样,贺汀洲永远都是贺汀洲,是他最最喜爱的兄长。

  兄弟四人中曾经被保护得最好的便是贺汀洲,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无虑又天真的人,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给予他们庇佑,让大皇兄与敌军对垒时无后顾之忧,让二皇兄与皇嫂生活得安宁闲适,让他能够快意江湖。

  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要忍受毒药侵蚀理智之痛。

  思及此,贺屿眼眶微红,偏过脸咬牙恨恨地盯着满地尸首,怪自己下手太过利落,那些将他兄长逼到如此境地的人,当刀斧加身,万死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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