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 2)

  “你应该也想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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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太仆寺卿按照吩咐,于午正之时驾着马车来到宫门口,不多时便瞧见当今圣上怀里揣着一只狸奴慢慢踱出来,一摇三晃,没个正形。

  跟在他身后的贺渚捧着好几摞折子,还时不时地要腾出一只手扶他一把。

  近日闲言碎语颇多,见此状太仆寺卿不由心中纳罕,也不知新帝是否因为逼宫一事而防备将军不让人离开自己视线半步,还是新帝本身已成为将军掌心里的傀儡。

  他清楚自己没多余的命去好奇,只能老老实实地给两人赶车,冷眼旁观二人故作兄友弟恭的模样。

  自贺渚回京,贺汀洲便开始尝试着不去碰烟草,只有在烦躁和精神状态不对时才会捻几片烟叶放入口中,任由其特殊的药效将自己麻痹。

  史书里再辉煌长远的王朝也不过八百年,江山依旧是那个江山,可英雄美人却早已成为一抔黄土。人生百年,稍纵即逝,反正岁月更迭下,管他是圣人枭雄还是佞臣暴君,都会褪去肉骨,成为纸上寥寥几笔字符。因此贺汀洲根本不在乎谁来坐这个位置,他在乎的只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

  他深知这种近乎病态的感情会伤到贺渚,只能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几天没发作,反倒使得占有欲在心底如野草般疯长,将脆弱的神经压迫得紧绷似弦。

  贺汀洲枕着贺渚的大腿,偏过脸去看了一小会儿他批复奏折时的沉静面容,莫名觉得心浮气躁,手里也没了轻重。

  狸奴本就通灵性,又长期豢养在宫中,平日里都是被当成宝贝一样供着,现在被地位最高的铲屎官带着怨气这么一撸毛,当即喵喵叫着从人身上跳开了。

  贺渚听到动静,垂下眼帘,便对上了贺汀洲那双漂亮的凤眸,只是其中所含情绪太过复杂,盛着不符合年龄的悲怆苍凉。

  贺渚虽从未见过他痴颠的那面,但只消一眼,他便能确定,贺汀洲这是发病了。

  他俯下/身,细细地亲吻贺汀洲的眉眼。怀中人有一瞬的愣怔,伸手攥住贺渚的前襟,抬起头追逐着他的双唇,与他唇舌交缠,就连僵硬紧绷的脊背也稍稍放松了些。

  待到一吻结束,他阖起眼眸窝在贺渚的怀里,哑着嗓子问:“你就不怕我突然发疯么?”

  贺渚吻了吻他的鬓边:“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又怎会怕你?”说话间,将早已准备好的烟枪与药草递到他的手边。

  贺汀洲闻言,轻笑出声,将二者接了过来。

  贺渚于他,是药引,是鸩毒,是溺亡前的浮木,亦是焚身灼心的明烛。

  就跟手里头的烟一般,这辈子怕是都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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