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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单方面的迟钝。

西里厄斯双臂支撑着控制台,微微喘着粗气:“但这不是我把你丢下的理由。”

“现在最要紧地是甩掉这些虫族——”

“你明明可以和军舰一起离开。”荀桉攥紧了拳头,眼神执拗地看着西里厄斯,仿佛铁了心的要从他那里得到解释,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凯莱布的建议是终止危机的最好方法。”

他听见西里厄斯短促地笑了一声,嗓音略哑:“如果是以前,我也会选择直接轰击,但现在,我不同意。”

西里厄斯抬起的眼里晦暗不明,他盯着荀桉,又或者是他身后背景板似的,黑压压一片,滔天巨浪般涌动着的成千上万的虫族。

“这些虫族似乎丧失了精神控制的本能,可能是适应了原始星的环境而自动退化了的缘故。”

“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消失。”

话音刚落,西里厄斯忽的解开了身后燕颔蓝色披风,兜头往荀桉身上一罩,荀桉立马感受到他那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像铁钳一般用力。

下一秒,便是破空的风声,西里厄斯这疯子居然打开了舱门,搂着他从千米高空一跃而下。

压抑到极致后瞬间爆发的精神力化作刀刃,以一种极其蛮横的力道强势绞杀了所有穷追不舍的虫族,竟硬生生在虫潮之中劈出一条空无阻拦的下坠路线。

阿瑞斯也在刹那化作粒子辉光,如同金箔一般在空气中倏然消失。

西里厄斯抱着荀桉,陨石般坠落在地,裹挟着精神力的双腿蛮力十足,足足砸出了一个百米天坑。

他紧紧抿着唇,趁着那些撕裂蠕虫还没有转身扑上来,身形再度消失,就像融进了风里,蛛网般皲裂的土地上,只来及留下一滴顺着锋利下颌线滑落的汗珠。

整个过程荀桉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按头贴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无情地打包带走,硕大的披风犹如波西米亚长裙,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等钳着他的这股力停下,他噗地冒出脑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西里厄斯那张近在咫尺、面无血色、满是汗渍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水里游上来,一身华服从里到外湿了大半。

荀桉听着他喘粗气,腿脚发软地靠在树上,还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怎么样,阿,阿瑞斯驾驶体验还可以?”

呵,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更别提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荀桉眼神复杂地盯着他:“推背感不错,但没想到最后顶替它的却是人力轿夫。”

西里厄斯:“……”就不该期待这张嘴里能蹦出好话。

他身体往后一靠,也不争辩,视线却扫到了小巡护员嫩脸上被磕出来的红印,下意识伸手去摸,却不想荀桉机警歪头,修长指节便自然地擦过了那蒲公英般蓬松凌乱的小卷毛。

嗯……怎么形容呢?

就是软软的,痒痒的,毛茸茸的手感,很好摸。

荀桉撇撇嘴,嫌弃地拨了拨被碰到的地方,似乎这样抖一抖就能把那些晦气抖掉似的,殊不知这一小动作落在男人眼里,却是加倍的可爱,心情颇好地扬起了嘴角。

荀桉看见了他的笑,跺了跺脚背过身去,两颊通红!

啊啊啊,讨厌,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男人!

……还有说好了不准骗人,结果却从头到脚没一句是真的!

呜,可救了自己的又偏偏是他……荀桉咬了咬下唇,没好气地嘟起小嘴,收着下巴轻轻地吹掉了落在肩头的一片落叶。

呜呜呜,好复杂……

就在此刻,西里厄斯的手忽的越过安全距离,非常自然地伸了出来,安抚幼兽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直把自己外在形象设置成暴力酷哥的荀桉难以置信,圆圆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最后却被男人落在耳畔的低沉叹息打败:“放心,你不走我就不走。”

……他怎么知道我有种“就算死也要和原始星死在一起”,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却无法改变的执拗想法?

西里厄斯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盲猜中签:“放心,虫族不可能立刻占领整个原始星,我用精神力探查过四周,这里很安全。”

“我,我才没有怕。”荀桉心虚地把手背在身后,同时也因为树上可落脚的地方不多,没能避开某皇太子再次伸过来作妖的爪子,梗着脖子别别扭扭由着他摸头。

臭着一张脸:“事先申明,如果我对虫族有吸引力,那么它们很快就会找过来,你现在不抓紧时间逃,到时候处境危险可别怪我。”

要说不说,西里厄斯很享受指尖传来的毛茸茸触感,眯了眯眼,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淡笑:“担心我?”

“才没有!”荀桉像炸了毛的猫咪,反驳得又快又响,两侧脸颊也河豚似的微微鼓着,又可爱又叫人忍不住地生出欺负他的邪恶念头。

西里厄斯不留痕迹地舔了下后槽牙,一惯冷淡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竟有些维持不住了,垂眸咳了两声,岔开话题:“留在这不是等死,我也需要找出虫族乍现的原因。”

荀桉撇了下嘴:“说得好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似的,刚才还不是被追的落荒而逃。”

“听着,整个帝国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虫族。”西里厄斯眉头一挑,底气十足,轻描淡写的嗓音自带着自信与从容,不经意间就能让人充满安全感,“我可以确定,刚才在半空中追击我们的虫族工兵并不来自荒星,而是在一种秘密培植的变异物种。”

“不可能,我在原始星上待了三年,从没有见过星际虫族。”荀桉皱着小脸肯定道,较真起来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西里厄斯忍住伸手去捏的冲动,脸上极力维持着云淡风轻:“我只是怀疑它们的大本营在离这里最近的消亡星球,突然出现也一定是被什么操控着调配而来的。”

“至于地底钻出的撕裂蠕虫,这种寄生类生物生命周期非常的短,而且是由原虫突变而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在近期被故意投放在了原始星上,就等着泥石流或者其他契机破土而出。”

“它们和上次清理的冷冻虫卵也不是一类,清楚掉的那批才是真正虫族迁移的后代。”

荀桉现在就是一整个无力吐槽:“……你们星际生物好复杂,比古生物难揣测多了,它们是多喜欢原始星啊,自家的娃一筐一筐地都往这儿送。”

“星际虫族是非常嗜血好战的种族,而且荒星生存条件过于恶劣,它们只能遵循生存的本能,通过侵占领土扩大空间。”爬树新手西里厄斯屈着长腿,感觉整个人都劈了叉似的卡在枝桠上。

但他偏偏还沉着张脸,严肃道:“你是古地球人,曾经生存的地方富饶充足,肯定无法理解星际之间的资源争夺有多残酷。”

“也正是因为这些残酷,我们才得以研发最尖端的科技,并进化出了你们所不具备的精神力和强横体质。”

“哦。”荀桉抱着胳膊,古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只连我的体力都比不过的星际弱鸡,哪来的自信?”

已经不是被第一次被鄙视,处于特殊阶段有口难辩的皇太子殿下:“……”

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身体才最适应原始星的生态构成,这也受到宇宙意志偏爱的结果。”

荀桉耐心耗尽,面无表情:“说、人、话。”

西里厄斯眯起眼睛,微微躬身,一个前倾就逼近了荀桉,再一次突破了安全距离:“原始星并不是古地球,三千万年来它也在发生欢动,虽然非常缓慢,而你,全星际最后的自然人,同样也发生了异变。”

“没有!”

荀桉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力证自己不是千年不死万年不灭的怪物,提高音量,信誓旦旦地强调:“我才二十三岁,不是三千万岁!”

“知道。”西里厄斯今天一天不知破了多少例,连嗓音里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是宇宙的瑰宝,天赐的小神龛,掉落在星际帝国,是我们招待不周。”

“……别乱放彩虹屁,你还是说说变异了什么吧。”荀桉听的脸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可发烫发红的耳根已经暴露了一切。

西里厄斯这厮,会不会说话呀?

叫人,怪,怪不好意思的……

“不觉得你的体力超乎寻常吗?”

“不觉得你的五官敏锐度过于强横?”

“不觉得能天然亲近古生物亲近星际人的能力很特殊?”

连续三道发问,仿若古地球上的黄色大耗子,放射出千万伏高压,直接轰傻了荀桉的小脑袋瓜,他歪着头,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脸懵。

西里厄斯隔着披风,伸手替他擦下掉鼻尖蹭到的脏:“小哭包,你该不知道自己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只要说梦话或者流泪,木屋窗外的小动物都会把头伸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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