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07 过渡:崔格良登陆战(2)19(2 / 2)

而杀他的凶器——一把铡刀,与机械臂相连,自天花板垂下,滴着血液,仍咯吱作响。

>3/9内德兰

那不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

在由第一连长检查完并确认他左臂所受是枪伤后,他兀然想起,他的左手指尖也曾传来一丝疼痛。

来源于一处已愈合的刺穿。在他们离开雷鹰炮艇而登上这座空间站,进入那道斑驳、肮脏的大门的时候,确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刺穿了他的手甲、皮肤和指骨,缬取他的血液,又快速抽离。

那不是幻觉,却也极不真切。

他看着表情凝重的伊泽凯尔·阿巴顿和正在替已死的尚户呷拼凑破碎颅骨的布什金·凯万,终于没有将这异常脱出于口。

现在,他们没有技术军士了,较为年轻的路易·多美尼克被吩咐联络母舰,而连长本人则担负起寻找军团长所希求的线索的责任。向来负责戒备的内德兰于是端起爆弹,审视起这个蹊跷的舱室。

不知是触发了哪一处机关,在阿巴顿的一番操作之下,舱室恢复了它本因拥有的明亮。现在,它看起来像是个有人待过的地方了——柜子上有成册的泛黄的资料,墙壁上有画像,连桌上咖啡杯底端,都还残留着疑似咖啡的残渣。

但内德兰的精神没有因此放松。且不论那些明晃晃悬挂在天花板和拱门之下的重机枪,就连假盆栽之后也藏着许多黑洞洞的枪口。刚才的突袭正是由这些东西发出,此刻枪口的高温皆未散去,在内德兰被加强过视力的眼中扭曲着空气的流动。

“全是某种古泰拉文字。”伊泽凯尔·阿巴顿的声音传来,他蹲在地上,正在检查被尚户呷一刀两段的看上去像是某种终端的装置,其外壁有许多蚀刻而成的符号。

“我能指望你看懂它们吗?”阿巴顿对布什金问道。

“我又不是列维奇·伊万诺夫。”布什金咕哝着回应。他将自己肩上的布匹取下——来自某场战役得胜的奖赏——将尚户呷的头颅仔细包裹起来,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没能穿透致密的料子。

“原体们也许熟知这种语言,我曾见两位大人写出过类似的符号。”内德兰说。然后换了一个巡视的方向,直对尚未被照亮的一侧,地面上散落的硅化物碎块来源于其上悬挂的灯管,它们被子弹击碎。

阿巴顿举起一片刻有同种符号的金属薄板,连着一条生了锈的链子,像是某种显示个人信息的铭牌。在从柱体装置中延伸出的复杂的管道之间,还有许多这样的牌子。

阿巴顿举起它,举到自己眼前,也许至少能根据锈蚀程度估计一下它被抛弃在此地的年份。那牌子在他手中晃了晃,与亮着的灯管相照应了,于是反射出一道光来,照去内德兰所在的方向。

因而,内德兰能在碎块与漆黑的枪口之间,发觉黑暗中多出了一条细小的银线。他向前走去,又小心地下蹲,然后看清了在地上安躺的,是细长的银针一条。

神差鬼使,他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正各自忙活,于是取了本用于存放破片手雷的腰包里的一块手帕,将这针小心包好,又小心安放。

当他完成这些动作并起身回头时,布什金·凯万在伊泽凯尔·阿巴顿的帮持下将技术军士的尸身架上了自己的肩膀,一只手小心地扶着死者低垂的头颅。他们要将尚户呷移动到墙脚,使之保持倚靠的姿势。

路易·多美尼克直起身来,对长官们点头示意。在他的手下,已恢复正常功能的影像仪亮起了启动的讯号。

>4/9荷鲁斯·卢佩卡尔

在疑虑之中也许也存有悲伤,不多,源自血缘与短暂的共事。

出于友好的目的,第十六军团确通过第二军团之手自九黎各族裔接收过一批人员。朴实又团结的,与九黎潮湿的空气、密林和米酿酒同源,荷鲁斯对他们保有良好的印象。但种种事务相冲突下,荷鲁斯总没有空闲去关注这批后来者,以至于逐渐淡忘了他们的存在——现在他后知后觉,某时某刻,他的淡忘被埃律希安·伊柯塞尔视作了默许,出于与第二军团之主的情谊,她亲自带领他们熟悉母舰架构,也许还曾教授他们战争经验,而这经验又来自于荷鲁斯本人,如此耐心又细致地,她抹去了这批人的作息、习惯,以及口音的别样,使他们看起来既像泰拉裔,又像柯索尼亚人。

而尚户呷,四连的技术军士,荷鲁斯也对他知之甚少。看着影像中牺牲者被布包裹的、歪垂的头颅,他想起此人是刚从火星归来不久的一批人员中,最平平无奇的一个,没有什么成绩,也不怎么说话,新的身份使他变得更离群索居——要论说起来,尚户呷在火星度过的时间,或许还要更多于军团。

但这个平平无奇的人死于一件需特殊关注的事。

一个令技术军士以性命相搏也要关停的装置。尚户呷一斧子砍断了它的能源回路,可不敢保证它不会以另一种方式重启。在资历更深的技术人员的指挥下,阿巴顿与多美尼克将这装置的残骸小心拆开,而内德兰负责去破坏那些范围内可见的威胁。同一时刻,一支增援小队自母舰出发(会议否决了拖回空间站的议案)。

布什金·凯万将被拆下的一块外壳举起来,向母舰展示其上蹊跷的文字。荷鲁斯辨认出,那是曾流行于乌尔什东部的一种语言的变体,听起来粗犷,尾音多有变化,他知晓,但所知不多。在诸多古泰拉语言中,荷鲁斯偏爱另一种更圆润的语言,它是柯索尼亚语的前身,但没有那么多粗糙的辅音,人类之主曾称它为“歌唱家和家族主义者的语言”。

另一侧,真正的语言学家已经开始解读这些符号了——第一行,他的姐妹读道:“欢迎使用……分出的系数……服务的……来源地-崔格良的-来自泰拉。”

“听上去像某种产品?”

翻译者不确定地摇头,重新组织语言:“欢迎使用泰拉‘源泉(Источник)’分崔格良综合服务型模块。”

某种自动防卫程序?

随后,一些经由整抄的数字和地名被呈到了荷鲁斯面前。那些地名——皆是某种生产部门的名称,应照着阿巴顿在货架上缴获的地图,原体于是了然于崔格良的全球生产网络——是一套环环相扣的精密系统。

而那些时间——细细比对,荷鲁斯很快发觉:此地被弃置也不过是短短三十几年。

弃置,无人之地,死般沉寂的,全然无人吗?想来未必。

通讯正逐步恢复——兴许干扰源确是那已被破坏的柱体。已被证实能够检测外界并做出反应的数量众多的人造天体仍是首要提防的对象,那么调动舰队,逐个监视。而荷鲁斯需要得到更多信息,关于崔格良,关于夺走他们一名技术军士性命的程序。

“地面,”荷鲁斯说,“那么就登陆,我们走潜伏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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