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02萨玛瑞亚三日黎明·第二日（2 / 2）

“您得同我说说你的军队。”

从郊外回到总督府后，她们又针对工业用水税收、进出口口岸驻军和教育改革的问题召开了几场会议。现在是日程上的晚餐时间，但其实已经和晚餐没有了任何关系。伊克利普斯小睡了一会，而恢复精力后，她想起了久久盘踞在其心中的疑问。

“我从驻军偶尔的闲聊中得知，您与您的兄弟们……不大相同。”她说。

“噢，”埃律希安发出一声怪叫，“我不知道他们在岗上时还会互相闲聊。”

然后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其下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伊克利普斯无数次怀疑它会就此报废，好在它们足够坚强，一直坚持至今。

“我听说过另一种因果论，”她神秘兮兮地说，“任何密谋在完成之前，绝不能向外透露，不然一定会落得胎死腹中。”

“但鉴于你不是完全的外人。”她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但伊克利普斯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应允，现在就是她解答自己的迷惑的好时机。

“您的兄弟们，”她回忆起另外两位半神的模样，“他们如何拥有一支军队？”

“我主的馈赠。”埃律希安将头向后仰去，使身体重新陷入了沙发之中，“人类之主创造了整二十支阿斯塔特军团，但你猜猜我的编号是几？”

“二十一。”伊克利普斯既答，她看向自己胸前的吊坠，其上明晃晃地刻着一个“ⅩⅩⅠ”。事情于是就了然了，伊克利普斯快速整理起其中的要素，一个复杂、严峻的既是朝政又是家庭的古怪集团在她的概念中成形。

“这就是问题所在，”埃律希安说，“如果我的基因有什么问题导致祂不能将我的种子投入生产，那么让我去领导凡人们作战也是好的，但祂居然把我甩给荷鲁斯——我没说荷鲁斯有什么不好，荷鲁斯是最好的——但我在复仇之魂上到处都能见到禁军，他们在监视我，每时每刻，只有在萨玛瑞亚我才能暂时放松一会。”

她沉重地吐了一口气，有些愤愤不平：“祂在提防我，但为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但祂连暗示都不给我一个。我的兄弟们散落在银河各处，我与他们是相同的，难道我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回来继承自己的军团，而我直到大远征结束都还在荷鲁斯手下打杂工吗？”

“我都要同情你了，大人，”她看向原体，而埃律希安倒真露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只怕人类之主是在担忧您会拥兵自重呢。”

“好啊你，居然敢质疑我对吾主的忠诚!”

埃律希安对伊克利普斯做了一个朝前扑的动作，但她并不会真的扑上来，也并没有真的恼怒。她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姿势，用一只手支起自己的下巴，“我会把舰队开到最远的地方，到银河的边境，谁知道呢？人类总有一天是要走到银河外面去的。”

“听上去可真是高瞻远瞩，大人，”伊克利普斯说，“同时拥有许多皇嗣的王朝，往往都会为争夺正统而陷入战乱，您就算没有这种打算，也总难免需要提防各方之间的，明争暗斗。”

“总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埃律希安说，“如果你见到吾主，你就会明白，帝皇为什么是帝皇。祂强大，而且不朽，并不会真的需要一个继承人。”

“但祂会需要一些佐臣，还有至少一个将军，难道不是吗？”

“呃，”原体迟疑了一下，“我还真没想过这问题。我以为吾主有掌印者和康斯坦丁·瓦尔多就够用了。”

“好吧，”伊克利普斯耸耸肩，“我应该把您给我的帝国概况资料看完以后再同您讨论这些问题。但如您所说，人类帝国体量巨大，不可能一个人就能管理得过来，即便那个人是帝皇。没有任何一个贤明君主应该浪费可造之材，”说到这里，她别有意地看了一眼埃律希安，对方则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脸，“您没有这种自觉，不代表您的兄弟们没有。您尚且为父亲的偏袒而愤懑不满，他们也定然会为了这种殊荣而拼死战斗。您想要同他们站在同等位置，而他们会想要更多东西。您的兄弟们被创造的第一个理由是为了战争，如果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决定战争，那么他们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这个位置。”

埃律希安听得很认真，这令伊克利普斯感到意外，但她又似乎已经习惯如此，好像她们真的已经彼此熟悉了一样。原体点着头，像个认真求学的学徒。

“我明白，”她说，“我也认为吾主会在这二十个子嗣中间选出一个统帅。过去祂亲自做这事，但维持国家机器运行的并不只有战争，当我们进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我想祂就会甩手的。但我相信，这对于我的兄弟们来说或许将是严峻的考验，而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站队问题。”

“别过早下定论，大人，”伊克利普斯说，“人都是会变的。”

埃律希安架起双手，伸了个懒腰，打算结束今天的对话：“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赶紧搬出我那亲爱的兄弟的战列舰，才是首当要务。等远征结束、我弄到一条好船，我们就去周游帝国，怎么样？”

绝对不要。伊克利普斯在心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