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死粒子（1 / 2）

燕真因为在胡员外家耽搁了一昼夜，只得加快脚程，日夜兼行。

燕真思谋着，都怪自己在陇右兴隆山张阳全那里没有学到借物飞奔术，这一道术施用起来，行走又快又轻松，不需耗费真气，可日行五百里，且昼夜皆可用。

燕真的出生地在陇之秦州，具体在那个村镇他不清楚，因为在他三四岁能记事时就随父亲在秦州城乞讨，说一口秦州话。大约六岁时的一个春日里，燕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一人在玉泉道观大门外檐下，父亲不见踪影。

燕真坐起来叫着“爸爸”，一直无人应。他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始终不见父亲现身。

燕真欲站起来寻找父亲，才走出二三步就跌到门口台阶上。他已两天时间没吃饭，根本无力气走动，燕真只能爬回道观门檐下。

太阳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小燕真身上，他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燕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蒲团上，一位四十多岁的黒须道士正给他喂水。

燕真喝了几口水，浑身有点力气，立即挣扎着起来，倒头跪拜道士，嘴里说着“谢谢道爷救我姓名。我父亲离我而去，你就是我的亲人。”

黒须道士见这孩子口齿伶俐，就给他舀一碗小米粥吃，自己盘膝坐在蒲团上。

小燕真见状，也学着黒须道士的样子，盘膝坐下，有模有样的端着小米粥吃起来。

黒须道士见自己这种难度较大的盘膝坐姿，这个孩子一挥而就，一次就学得很到位，略感惊讶。

孩子喝完粥，见黒须道士一手执佛尘，一手举胸前，口里念念有词，又学着他的动作蠕动嘴唇。黒须道士知这孩子有慧根，就产生了收留他的念头。小燕真没地方可去，当晚就留宿在玉泉道观。

黑须道士每天早晨起来先温习太极十三剑，太极十三式，再反复诵读《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真经》、《通玄真经》、《太平经》、《清静经》、《抱朴子》等经文。小燕真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黑须道士指手画脚，咿呀学经。

一月下来，小燕真虽不会守丹运气，但对太极剑招式和太极拳掌的动作已照猫画虎似的学会舞弄。对黑须道士经常诵读的几本道家经书，小燕真也像蒙童跟着私塾先生学吟三字经或论语般的，能闭着眼睛背诵大半。

黑须道士为小燕真极强的模仿能力和惊人的记忆力称奇叫绝，他决定收小燕真为徒。

四十天后，玉泉观道长和几名子弟外出访道归来，黑须道士告辞，带着小燕真回到野狐山白象洞。

这一年六月，英国人用枪炮打开了中国国门，小燕真记得他离开玉泉道观是在道光年间的1840年8月。

黑须道士名叫宋淼，是全真教华山派子弟。他学有所成后在老家渭南以北的野狐山落脚修炼，在白象洞参禅悟道。

宋淼从华山走野狐山之途，路过崆峒山，又在崆峒山访道月余。

在崆峒山期间，宋淼偶得东晋葛洪著述的《抱朴子》、《肘后备急方》两本，宋淼疑为仙书，立即迷上了其中的炼丹和神仙方术。

宋淼抱着这两本书欢天喜地来到野狐山，整日在白象洞研习葛洪的《抱朴子》和《肘后备急方》，造炉炼丹，尝试仙方。

因为野狐山距离崆峒山不太远，宋淼有时去崆峒山仙游访道，参研心得，与崆峒山颇有交往。

宋淼在白象洞修行，坚持守一、行气、导引，内炼丹田。又亲自践行书中所述丹经和炼丹方法，在葛洪积累的炼丹经验基础上，对某些矿物质在炼丹中出现的化学反应又有了新的认识，炼出新的丹药。

宋淼贯彻葛洪“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以救近祸焉”的思想，认为修道者要想普度众生，自己首先要长寿。自己不能长生常驻人世间，他的道行就不会长久。

为了自己能长寿长生，宋淼对加减葛洪丹方炼出的丹药逐一食用，又通过真气运行周身，内视和观察自己体内外的变化。

以宋淼之意，如果道士只练气却不炼丹服丹，必定不会长生；练气而又炼丹服丹，可能会因服毒丹而亡，也很有可能因服妙丹而长生，这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宋淼在白象洞炼丹服丹时刚35岁，这一年是嘉庆13年。

野狐山上有亚热带气候和亚热带与温带气候交叉作用所生长的各种动植物，有丹霞地貌，雅丹地貌，地层断裂和黄土高原相互挤压过渡所形成的矿物质，炼丹所需原料应有尽有。

宋淼在白象洞炼丹服丹15年，炼出并服用近300颗丹药，他反复经历了五脏六腑和身体大部分部位的疼痛；经过了无数次的呕吐，眩晕和浑身痉挛；体验了长时间的全身酸麻，困乏和大汗淋漓的低烧、高烧折磨；遍尝了颤抖，哆嗦，浑身僵硬和若入冰窖般的冰冷与奇寒；脑子里经常浮现生不如死，生死交错，死而复活，痛不欲生和劫后余生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