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放考榜江雪亭高中(1 / 1)

这日,江雪亭早早的就起床穿衣,心神不宁惴惴不安,在房间来回踱步,自贡试结束已有三日之久,按往年放榜的日子来算,考的如何,今天就会出个结果,正焦躁时,江母端着饭菜开门进来,说道:“亭儿,先来用过饭菜。”江雪亭立马上前,接过饭菜,扶着江母安坐,说道:“母亲怎么如此操劳,不知母亲身体可好?”江母说道:“哪里说的上好不好,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多少年的顽疾了,时好时坏罢了。”江雪亭说道:“母亲,之前叶少侠所说的那个百经堂我也曾打听过,确实是京城里有名的医馆,坐诊的薛神医也是全京有名的医师,据说当今皇帝也经常服用他调制的丹药,我这几天恰好也清闲无事,不如今日去百经堂请薛神医给您诊病,取几服药来。”江母沉思片刻,轻叹一声说道:“我早已断绝能治好这病的念头,犯不上这搬折腾,但毕竟这是你一片赤诚孝心,此事就依了你吧。”江雪亭听此,心中五味杂陈,说道:“母亲怎么能这般想,万病皆有医治之法,孩儿发誓,寻遍天下名医,定要治好母亲的恶疾。”江母笑着说道:“有你这番话,我身子也不自觉地舒畅多了,话说回来,这几日我看你整天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魂不守舍的,你看看你,衣服都穿反了,心里担心些什么呢。”江雪亭走到镜子前照看了一番,急忙将衣服脱下,整理了起来再重新穿上,说道:“这几日就要放榜了,孩儿心里担忧,若是落了榜,又有何脸面,来面见母亲,又如何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江母说道:“休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考上了,我自然替你高兴,若是没考上,我也不会责怪你,虽说是事在人为,可有些事并非是你所能周全的,顺其自然就好。”江雪亭吃起饭菜来,说道:“母亲此话,乃至允之理,孩儿受教了,母亲,你也吃些,吃完了,我陪您一起去百经堂。”江母听此,拿起碗筷与江雪亭一同用饭,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享受这平静安宁的一刻。

吃过早饭,江母回房去收拾衣容,江雪亭先下楼,在店门口找个地方胡乱坐下,等着江母出来,江雪亭正坐着时,看见木掌柜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见木掌柜满头大汗,就连衣衫也被汗水湿透。

江雪亭心中生疑,上前作揖说道:“木大哥,大清早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还拿着柄长剑,敢问木大哥做什么去了?”木掌柜掂了掂手中的剑,大笑一声说道:“让雪亭见笑了,虽说我现在早已不再做官,身子骨也不似从前,松散了许多,可这剑术却不敢轻易搁弃,这不,好久没有练剑了,今早忽生此意,这才去不远处的湖边练了一会儿,却不曾想被你撞见了,见笑见笑。”江雪亭说道:“木大哥这是什么话,说来惭愧,我还羡慕木大哥能有这般性情,我慵懒闲散惯了,虽说对剑颇有兴趣,可终究还是不想费心思去钻研它,更不像木大哥这般下功夫。”

木掌柜笑着说道:“不去想就对了,你是个读书人,手里拿的应该是笔,一双握笔的手怎么能去拿剑呢,有些人觉着拿把剑在手上是多么的威风,可事实并非如此,剑乃行凶杀人之器,无论持剑者是善还是恶,出剑之时仇怨就已埋下,多少人持剑去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殊不知这一切早已经被剑所定义,哪里来的善恶之分,正邪两道又从何而来。”

江雪亭听此心中百感交集,矗立在旁沉默良久,木掌柜见此说道:“雪亭,休要听我胡言乱语,我看你在这坐着,是要准备出门吗?”江雪亭愣了愣神,说道:“今天难得空闲,我便想带母亲去百经堂,让薛神医开几服药方,为母亲治病。”木掌柜说道:“薛神医医术高超,定会将你母亲治好,只不过这薛神医看病向来有一要求,那就是必须奉上纹银百两,他才同意给病人诊脉,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钱柜给你取银票,你拿上再去。”说着,木掌柜转身往客栈走去,江雪亭见此急忙伸手拦下木掌柜,作揖说道:“木大哥的好意,雪亭在这谢过了,银子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平日里受了木大哥这么多关照,怎么能再使您的钱呢,我身上还有点银子,为母亲看病足矣,木大哥莫要担心。”木掌柜说道:“雪亭,若是你缺银钱,尽管开口便是,给你母亲治病要紧。”

二人正说着时,江母缓步走了过来,江雪亭见此立马上前搀扶,说道:“母亲,若是你身体不适,不如坐着马车去,如何?”江母笑着回道:“百经堂离这儿不远,走几步便到了,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木掌柜也说道:“姐姐,我还是让个小二跟着,在路上侍候您吧。”江母说道:“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路上有雪亭一人就够了,亭儿,走吧,咱们早去早回。”江雪亭搀扶着母亲,缓步离去,木掌柜目送二人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身影,这才肯回客栈。

江雪亭扶着江母在街上慢走,母子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一边欣赏着街边热闹景象,一边交谈,走了两三刻钟,只见前面竖着一座大牌坊,上面刻着“百经堂”三个大字,旁边还刻有两行小字“白云苍狗以一瞬,生死别离却难言。”江雪亭环看四周,医馆门前十分冷清,来看病的人少之又少,不似寻常药铺那般热闹,江雪亭走到门前轻敲几下,不一会儿,一童仆将门打开道缝探出头来,说道:“客官是来看病的?正不巧,我家老爷这几日闭门谢客,不给人诊脉,还请客官回去,过几日再来罢。”那童仆说着,就要将门关上,江雪亭急忙将胳膊伸进门去,说道:“小哥且慢,你可认得叶竹叶少侠?是他让我来找薛神医的,请看在叶少侠的面子上,再给你家主人通报一声,晚生在这谢过了。”说着,江雪亭将一钱银子塞到小二手里,那小二掂量了掂量,说道:“您在这稍等。”江雪亭作揖相谢,扶着江母在门前等候,又过了一会儿,那童仆打开门,说道:“请二位进来,我家主人在前堂相候。”江雪亭扶着江母走进门内,穿过庭院,跟着那童仆进了一间大堂,那童仆搬来两把椅子让江雪亭母子二人坐下,随后从大堂中间隔起一扇纱帘,说道:“我家主人有规矩,给女子看病只能丝诊,而且不能相视,还请二位见谅。”江雪亭问道:“不知那薛神医何时能来?”童仆回道:“请稍候片刻。”江雪亭心不耐烦,却只得照做,此时,江母说道:“亭儿,何必慌张,安稳等着就是了。”江雪亭也不再多言,坐在椅上,静静等着。

一刻钟后,只听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帘后传来,说道:“让二位久等了,本来今日我是不想诊病的,可既然是叶竹所托,我也不好相拒,还请二位见谅。”江雪亭闻言说道:“多有叨唠了,还请薛神医给我母亲诊脉,若是能将这病治好,晚辈定有重谢。”薛神医说道:“还请夫人系上细丝,我先为您把脉。”江母将细丝系于手腕,安坐如初,只见细丝不停晃动,时紧时松,江雪亭心中焦虑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片刻后,薛神医说道:“你这病好生奇怪,不似寻常之症,像是外力所伤,脉络相连却又不通,寒气虚生,於火相冲,敢问夫人是何出身?”江母说道:“诊脉问病倒是经常听说,却还没听说过问别人身世的,恕我不能相告。”那薛神医长叹一声,又捻起细丝来,叹道:“十年寒霜风雪,无处话凄凉,却似春光留不住,几人相逢在,乱花飞絮里。”江雪亭听此,心中焦虑更甚,问道:“薛神医,我母亲得的是什么病,可有医治之法。”薛神医说道:“夫人的病一时半会难以说明,悬丝诊脉得须十分清静才能辨症,还请公子出去稍坐,待会再进来。”江雪亭心中虽有不悦,却也只能悻悻离开。

江雪亭不想在这院子里待着,便自己走去街上散心,正走着时,却被一阵吵闹声所吸引,江雪亭寻声望去,只见众人都围在一块牌榜前大声议论着,江雪亭挤进人群,看见有几个官差正在张贴告示,江雪亭迫不及待地问道:“敢问大人,张贴的可是贡试榜单?”那官差不耐烦的说道:“正是,正是,你们这群人瞎凑什么热闹,这可都是那些官老爷们来看的,跟你们这帮大老粗不入流的人有什么关系,快散去!”江雪亭只觉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却还是睁大双眼,仔细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从上往下挨个看了七个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名字,江雪亭欢呼雀跃,兴奋至极,大喊道:“中了,中了,不负我母亲养育之恩,不负我寒窗苦读数年。”那官差听到这话吓得脸色铁青,回想刚才自己所说,心中后悔至极,接着就换了副模样,笑脸逢迎点头哈腰,作揖说道:“恭喜恭喜,小哥这么年轻,就当了贡士,前途无量啊,小人在这先祝您官运亨通了。”江雪亭胡乱回了几句,又立马冲出人群跑向百经堂,去给母亲报喜。

江雪亭刚冲进门去,就发现江母已经在院子里等候,江雪亭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母便说道:“你又去哪了,让我好生找。”江雪亭一个箭步冲到江母身边,活蹦乱跳,喊道:“母亲,孩儿上榜了,孩儿能去殿试了,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江母听此,喜上眉梢,将江雪亭拥入怀中,母子二人紧紧相拥,江母一时之间不知作何言语,激动之际却咳嗽连连,江雪亭见此,急忙轻拍江母后背,问道:“母亲,薛神医能治好你的病吗?”江母轻喘几口气后,说道:“我这病,薛神医也瞧不准,只是先叫我吃几服药试试,这会儿他也应该将药包好了。”江雪亭说道:“既然如此,您在这稍等,我去找薛神医拿药。”说完,江雪亭走进大堂里,轻声喊道:“薛神医,晚生来给母亲拿药了,请问药包好了吗?”话音刚落,帘后传来几声叹息,随后薛神医说道:“你母亲的药我已经放在桌上了,这些药吃完后,若是不见好,也无须再来找我了,请恕我医术浅陋,不能将你母亲的病治好。”江雪亭听此,先前的喜悦顿时化作乌有,双拳紧握怒由心生,恨不得扯下帘子去找他当面理论,心中虽满是不甘,江雪亭还是强压嗓音,说道:“人人都传薛神医妙手回春,医术高超,还请您再给我母亲诊次脉。”薛神医长叹一声,无奈说道:“是非有因果,岂是人可为,你母亲的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江雪亭又说道:“您是医生,救人治病应该尽心尽力,怎么能出此言论,晚生心里实是不甘,请恕我无礼。”阳光照进纱帘映出薛神医的身影,只见薛神医在帘后来回踱步尽显急躁,薛神医捋着胡须说道:“难为你一片孝心,这样吧,这几服药吃完后你再来找我,到那时自会有人再来帮你。”江雪亭听此心情稍有好转,作揖说道:“晚生谢过薛神医了,这里有张银票,算是晚生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薛神医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银票我就不受纳了,既是叶少侠的挚友,这几服药就当见礼了。”江雪亭也不再多言,自行退出门去,与江母一同去找小二拿了药,便离开百经堂,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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