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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到处洋溢着笑声,季眠被人群围在中央,听见那些阿谀奉承的声音,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自己的自傲神色。
到了晚上,一屋子的来客总算散尽。
季眠也从别墅回到市区,酒足后一身的气味,熏得他难受。
钻进卧室里,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浑身的力气像是散尽了一样,霎时间泄气地倒在地板上——本来是想倒在床上的,又怕身上的酒味沾到被子上。
系统:【今天辛苦了。】
季眠支起上半身,僵了一天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还好,今天赚了不少积分呢。】
都是零零散散的,加起来居然也有好几百。
【……】摸一下你哥鼻子就有了。
在地毯上呆坐了一会儿,季眠站起来去洗澡。他不喜欢烟味,也受不了酒味。如今这味道是他自己身上的,就更难以忍受了。
半小时后,季眠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擦得半干,在卧室里被暖气烘一下很快就能干。
表情是放空的,看见沙发上收着长腿坐着的男人,季眠迷茫的眼神都没能收起来,分不清是不是醉酒后的幻觉。
直到对方开口:“少爷。”
季眠回过神,眉梢不快地挑起:“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喻闯回答:“李管家说的,你的房间我可以随便进。”
“……”季眠无言以对。
此前他也是默认的。
“这么晚来干嘛?”
“最近是假期,我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什么意思,拿我解闷?”
喻闯似乎也觉得这话不太妥,默默闭了嘴。
目光下垂时,看见季眠一双伶仃的脚腕,被热水烫得微红的皮肤上还残留了一点热气。
“没什么事就回去,本少爷要睡了。”季眠开始赶人。
否则以他现在的人设,喻闯要是晚上留下来,不做点什么就太奇怪了。可喻闯肯定是不愿意的。
喻闯站起身,像是要走,却问了一句:“今天很累?”
他没错过季眠刚从浴室出来时的神情,眼睛都没了神采,带着倦意。
季眠感觉莫名:“啊?”
喻闯走过来,俯身抱住他,手臂一用力,季眠两条腿就悬空了。
只几秒的功夫,季眠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好好安置在床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别扭地缩了一下腿,“行、行了,你回去吧。”
喻闯还是没动,不自在地看向床边的一个手提袋。
季眠这时才注意到那里原来还放着东西,皱眉问:“这什么?”
“礼物。”
季眠恍然。
他哥可真专业,还知道给金主送礼物?
手提袋里只装了一只黑色的绒布盒子。打开以后,是一块表。
深蓝色的珐琅表盘,很漂亮。
季眠觉得这块表有些眼熟,回忆了一下,原来是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
今年新推出的一款表。因为觉得挺漂亮,他在那一页折过书角做标记。
喻闯应该是看见了,就记在心里买了。
可这块表,官方价格是六十三万,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季眠自己要买都要预约,喻闯怎么办到的?
况且,给金主买个生日礼物,意思意思表示一下诚意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这都快把自己搭里面了……
季眠有点心疼,不明白喻闯怎么想的。
买到它的过程的确有点波折。
喻闯没买过奢侈品,不知道原来有的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他花了快两倍的价格才拿到这块表。
他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态。大概是因为不想跟季眠沾上关系,也不想跟这人给他的钱沾上关系。所以,便把季眠给他的一切,用其他方式还了回去。
季眠看向喻闯。到现在为止,他总共就给喻闯开了三个月的薪资。除去给喻星看病用掉的,剩下的钱没比这块表的售价多出多少。
“你中彩票了?”
喻闯:“……没有。”
他要是中彩票了,第一件事就是花一千万给自己赎身。
他要的可不是这种反效果。
季眠看着盒子里的表,若有所思, 仿若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多雇喻闯两年。
喻闯浑身一紧,在季眠即将开口说“行吧”的前一秒, 先拦住了他:“不用!”
“也是, 一年就够久了。到时候早该腻味了。”
“……”
季眠朝他招了招手, 喻闯靠近他,然后就被吻住了。
起码现在还没腻。他不知为何想到这一点, 手臂隔着浴袍柔软的布料搂住季眠的腰身。
那布料有点滑, 喻闯不自觉就多用了点力。
等他察觉到的时候, 季眠的浴袍已经被他扯下来一半了, 半面肩膀半边胸口露在空气中,滑落的布料堆叠在他腰部,正好是喻闯手搂着的地方。
因为刚洗过澡,那过白的皮肤还没冷下来, 透着点红。
喻闯不经意垂眼, 瞥见那松松垮垮的衣服,里面什么都看得清楚。头脑霎时间茫然了, 不知所以。他没在晚上来过纪家, 也从没见过这副光景。明明是跟自己一样的男性身体,却莫名地很有冲击性。
最后是季眠先暂停了这个亲吻, 低头看了眼自己,把浴袍重新拉上。
他试戴了一下喻闯送来的表,表带居然裁得刚刚好。
海蓝色的表盘衬着他白皙的手腕, 说不出的相配。
喻闯看着, 觉得果然还是季眠最喜欢的那只橄榄绿色的腕表更好看一些, 据季眠所说八位数的那只。八位数……随便扔到哪个行业都能激起一片水花了。
喻闯想不通什么材料做的一块表能值几千万,可那抹橄榄绿,偏偏就是那么好看,那么配他。
“还行吧。”季眠如是评价道。
季眠把表摘下来了,放回盒子里,将那枚海蓝色的腕表多看了两眼,合上,丢给喻闯:“扔柜子里吧。”
喻闯并不意外。
要是季眠戴久了他才反而觉得奇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识过?一块不过几十万的腕表,能在他眼里多过两遍都是难得。
他打开季眠平日里藏表的柜子,中间一整层之前空出来的地方,今日忽然之间被占了不少位置,如今被大大小小的表盒占满。
纪家的少爷过生日,哪怕是跟季眠没那么熟的都会投其所好,送块表给他。
季眠看得上的留下,看不上的就在角落里吃灰。
季眠肯把喻闯送的东西扔进柜子里而并非其他角落,好歹算是入了他的眼。
喻闯平静地把手里的盒子放进去,在一众的名表包装中,转眼间就分不清哪一个了。那只腕表跟其他颜色不同的盒子放在一起,原来那么地不起眼。
他心里莫名地空。
喻闯没把这只表当作礼物,只当是物归原主,看见这一幕却仍然做不到心无波澜。
锁上柜子,喻闯走之前,还顺带把装表盒的袋子拿走了。不把垃圾留在季眠卧室里。
卧室门关上后两秒,季眠倏地从床上蹦跶起来,锁了门。
在柜子里一溜的名表盒子中翻了半天,才算找到喻闯送的那一只。
系统:【……】合着刚才不在意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季眠把蔚蓝海洋似的腕表欣赏了半天,才问:【……系统,你觉得我哥是怎么想的?】
光是这一块表,就把喻闯这两个月来从他这儿拿的工资用完了。
系统道:【可能就是不想欠你的吧。像喻闯这类人,自尊心都比较强……】
它的确猜对了一部分原因。
季眠也觉得有道理。当初喻闯是不得已才来求他的,除了给喻星看病动的那笔,这两个月来也没见他买过什么东西,估计就是不想用自己给的钱。
但季眠还是忍不住把它当作一件礼物看。
他戴着表在灯光下照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够了才摘下来,放回盒子里,塞到柜子里最内侧的位置。
季眠习惯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为期一个多月的假期,喻闯在校外租了两个月的短租房。喻星跟他住在一起。
从喻星上中学住宿以后,他跟喻星一直都这么过来,学期内两人都在学校住宿,放寒暑假就在宁城租一两个月的短租房。
之前寄宿的亲戚几年没见到两人回去,也压根不过问。原本就不希望家里多两张嘴吃饭,不回去正好。
没见到季眠的时候,喻闯就留在在外租的房子里继续工作。假期趁着团队的其他人有空的时候,就约出来或是在线上开会。终于赶在二月底开学之前,在宁城最大的图书馆走完了软件的最后一次测试。三男一女,其中甚至有个工作两年的宁大学长,竟也没忍住喊出声来,最后被连人带包撵了出去。
尽管也都发愁做了这么久的东西能不能卖得出去,但更多的是志得意满。喻闯做过市场调查,为了避免后期开发阶段更改需求,前期的准备工作很充分。
他的队友或多或少都在大学期间接过中小型企业的外包商单,不缺出售渠道。
“后续推销,我跟周师兄还是能多出点力的。”团队内唯一的女生说道。
被她叫做周师兄的男人是团队里最年长的,大学时期就非常优秀,工作不到两年就已经是项目组的二把手了。去年想要自己创业,才选择从公司离职。
周师兄道:“我去搜集宁城有需求的中型企业。不过主要目标还是裴晟集团和泰兴科技……”
“最好还是泰兴,裴晟的高层我之前接触过,都是裴家那几个子孙在任,据说合作很难谈。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团队的。”
喻闯听见“裴家”二字,皱了下眉。之前他见过的那个裴明宣,为人确实一言难尽,就是不清楚裴家的其他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