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饥饿（2 / 2）

“也不全是大孝，毕竟仙山神室近在咫尺，小的又何必舍近求远。”

“加之年少性情刚暴质直，空有膂力，又爱舞枪弄棒、锄硬踏横，老母山中问卦太子保平安，得了口谕，说我第多直性不容人分曲直，所谓含恩者众而仇之者不尽泯也。”

“我觉着口谕所言言之成理，遂跪匐母前发下大誓，百年之内不得离开村口半步，直至而今，已然过了五十余年。”

王恶挠了挠头，咧嘴笑道。

“听着有些意思。”

心里演算了一番眼前小厮的命数，元始这才发觉眼前人这天生咒厄当真是恩者受其众仇者不尽泯，所谓行善积德不讨好，作恶尽得灾孽气，当真是一语中的。

（对人亦有恻隐心，辖下诸人服众教化，太玄当真是治世大才！我得太玄，无异如虎添翼，未来何愁教统不兴，何愁大事不成！）

元始天尊在心底不由感慨万千。

“不知客官要点些什么？小的现在也好叫后厨生火造饭。”

还指望着富老爷给自己多整几道硬菜的王恶摸索着手指，谄媚笑道。

“今儿本老爷心情不错，有什么只管上。”

暂时做个富家翁的元始天尊也不好叫人小厮空手而归，只是解下腰间的铜钱袋，粗如萝卜的双指慢悠悠的捏出了两个金光灿灿的元宝。

“得嘞！”

王恶面露喜色，作为小筑小厮，他也是难得见到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财主，去喊后厨造饭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等王恶兴冲冲去喊人时，玉帝这才姗姗来迟。

“师兄可是发现了奇异之处？怎的走的如此急切？”

玉帝不免感到些许疑惑。

元始天尊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解释，只是示意玉帝在邻桌坐下。

强忍心中疑惑的玉帝见状，心里更憋屈了，但也不敢拂了元始天尊的面子，只能屈尊坐下。

就这么过了一时三刻。

玉帝的肚子叫的山响，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让玉帝都觉得自己出现了恍惚。

“如何？”

元始天尊看着捂着肚皮略显窘迫的玉帝，抚掌笑道。

“师弟愚钝无知，烦请师兄教我。”

此刻感知如此新奇，玉帝也没了主意。

“先天不似后天，生而不思饮食，元寿齐天，然成也先天，败也先天，纵使是我生而近道又为盘古正宗，但也仅是近道，不似一般人族生而道体，如今就是作为一教教主，所谓肚饥腹渴之感亦是距之远矣。”

“如今来此，只这饥饿之感就是不虚此行，你境界未到，不知此时此刻何等弥足珍贵，就是恩师在此，也不得不说此方地界乃是天地一等一的洞天福地。”

元始天尊面露欣然之色，亘古未有的饥饿之感，不存在的胃在无止息的蠕动，血肉在因为营养的缺失疯狂呐喊，过往记忆中的那些钟鸣鼎食在自己脑中不断回味。

未能共情，焉能教化，纵是圣人，元始天尊也无法对于一件生来就没有任何概念的事情实现共情，哪怕他是圣人会自主化凡也不行，毕竟生来他就是玉清道体，生而神明肉身成圣了。

但此时此刻元始天尊悟了，通过饥饿短暂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共情后，他那完美无暇的道果渐渐出现了瑕疵。

这一刻，玉清圣人只觉道基厚了一分，道途宽了半丈。

玉帝看着莫名享受这般过程的元始天尊，眼神全是不解，毕竟他境界未到，所谓饥饿带给他的只有等待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