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施惠者食髓知味(1 / 2)

马婶一见,双目欲泫,赶紧上前替她抚了抚心口,又拿出一块帕子,替她揩净了口角,就便搂在怀里,颤声泣道:妹子,如今只你多念着家里,你虽没有孩子,多想丈夫和父母。千万不敢憋在心里,往窄处寻思,急坏了身子,想我当年当日........如今,也过来了。

周巧云听到此处,再也忍不得,手不断捶着桌子,二次放声大哭起来。

马婶拍了拍自己心口,悻悻道:好了,好了,哭出来便不打紧了。说罢,起身给周巧云倒了一杯茶水,接着道:漱一漱吧,心里苦,大哭它一场,再不堪,嚼嚼咽了,不然怎么办?日子总得过嗄。

周巧云哽咽着接过水来,微微点了点头。马婶因又说道:天色不早了,我马上到衙里探探口风,若是能够,好歹央告他,教他早早放了你丈夫回去。你且回那杨家八鲜行里听信,我晚些便去寻你。

周巧云挽了自己的包袱,含恨别去,自往复兴八鲜行去了。到了门首,钱氏早迎了出来,见她一夜未归,双目肿赤,面有泪痕,忙问端的。周巧云哪里肯讲,只说在衙里帮佣的婶子那宿了一晚,只为忧心丈夫,哭了几遭——遮掩过去了。周巧云进了门,也不细讲究竟,也不吃晚饭,推说头疼,讨了床被褥,问钱氏告了声扰,早早躺下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她起来洗漱,去问时,只说昨日怕是吹着风了,依旧头疼,钱氏益发疑心不已。

一直到晌午饭时,周巧云才怏怏地起床,却不肯用饭,亦不再出去奔走,只是恹恹地陪着钱氏坐着。午饭后,间壁油铺子邱掌柜的老娘,裹着块头巾,挽着个小篮子,牵着两个孙女路过门首,匆匆往前面去了。钱氏伸着脖子问:婶子轻易不出门,今朝哪里去?邱老娘因站住脚说起近日城隍庙里远望常有宝气,合城的人都在传,神像后时时隐现五色光芒,据南城钱老爷讲,叫个甚么神主在此,都说是有求必应的,说罢一路去了。钱氏转过头来,对周巧云笑道:这老太一准是求孙子去的。周巧云淡淡陪了一笑,并未言声。钱氏又笑道:瞧这一个个的,这城隍庙都快挨挤不进去了,打一早下了板开门到现在,从我这眼前过去好几拨了。

正说话间,钱氏又见一个妇人在街角探头探脑远远往这张看。一会走近了,略福了个礼,道:动问一声,主家可是姓杨?

钱氏还没应答,里面周巧云已闻声迎了出来,却不请进来,却引着来人走远了些,站在街心说话。钱氏在柜面上望着,见她们还没说两句,周巧云一甩手就往回走,那妇人略站一站,也悻悻地往来处去了。

钱氏见周巧云涨红了脸走了进来,忙问:来的是哪位?敢是事不顺遂?

周巧云默然不语言,只点了点头,又闷闷坐在那。一会叹了一口气,道:钱姊姊,晚些时候,可得空陪我到城隍庙走一走?

钱氏愣了一下,忙答道:得空得空,只是我这里离不得人,要等你杨大哥回来,他一早出门要账去了。

周巧云黯然哦了一声,又道:这个自然,说完又闷闷坐在那里。

待杨长发回来时,已红日西坠,映得天上彤云满天。钱氏迎了出来,问:如何去了一天?我还说等你回来,和周家妹子去趟城隍庙呢。杨长发答道:人不好寻。说着解下褡裢,又道:中晌在北门口碰到孙老六,他请了一顿酒。上次你给他家老三做的媒,如今成了,再四说谢你呢。

周巧云立在一旁多时,也上来问讯,道:杨大哥说的,可是做芦席的孙家?说的是我们马家荡刘家的二姑娘的那个?

杨长发点头道:不错,周家妹子,你敢是认识他家的?

钱氏却道:这是哪里话,如果不是妹子,你道我从哪里知道有这么个刘二姑娘的?说起来,妹子也是半个媒人嘞。

杨长发抚额笑道:原来是这样。因问及周巧云事体如何,可托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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