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圣碎时代6(1 / 2)

“你们看见了么,她又往富人区去了,哈哈,她是怎么做到认识路的?唔,瞧她那年轻的身体,发育的可真不错,准是遗传她母亲的,她母亲年轻那会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可惜生下她便难产死了。现在看来,她和她母亲真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可惜的是她是个残疾人,据说是过量使用劣质药剂导致的失明。话说回来,她那不负责任的父亲真该千刀万剐,这倒也正常,贵族子弟通常喜欢四处撒种而不愿负责,倒也幸亏教会的那群老修女收留了她,否则她早死在襁褓里了。我打赌,她的命运会和她母亲一样,先是被有奇怪癖好的富人看中,紧接着将她骗上床和她睡上一觉,蹂躏一番,然后提上裤子扭头走人,那些富人随手扔下的钱,便足够抵得上她卖十年花的了,她自然也乐意这么做。”

“哼,说不定她早就丢了贞洁!我不信像她那样柔弱又身患残疾的女人可以保留住处子之身,指不定早被教会里的那群伪君子和牧师给暗地里玷污了!我可是听说过不少关于教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恶魔,向她伸出魔掌。”

“我打算让我的傻儿子出马,将这美丽的优质基因带进我们家族,大概只需花费一两块面包,或者一顿饭钱就能将她弄到手了。我们一家子的长相实在不算多么好看,眼睛太小,鼻子太大,嘴唇太厚,脑袋太尖,这种处境是时候改变一下子了。”

“要我说,布鲁克,如果你们家族能改掉族内遗风陋习,也不至于生下来的孩子又蠢又笨的了,还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哪怕她嫁给路边的野狗,也绝轮不到你们家。”

“怎么,你想打架么?”

“来呀,来啊!你这愚蠢的怪胎!”

酗酒后自然免不了要打一场架,这也是他们酒后发泄的方式,在这条街上,几乎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状况发生,但不全因为酗酒,他们可以为了各种各样的生活琐事大打出手。

总而言之,这是大伙都喜闻乐见的事,一旦看见有人起了冲突,便都围上来拍手叫好,欢呼雀跃的好似过了什么节日。

那位卖花的失明少女显然不愿与这群野蛮人接触,我留意到每当她途经这条贩卖愚人酒的街道时,步伐便会不自觉的加快,还会抱紧怀里的鲜花,紧握手提的花篮,显然,这是一条令她提心吊胆的街。

我特别留意过她一阵子,我发现她虽然看不见,可耳朵却相当聪敏,那些人背地里对她的议论,早就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我猜想任谁听见那些污言秽语,都会心生羞愤,而换作是这位失明的女孩,我猜她心中更多的体会理应是恐惧,那种恐惧,大约就像正被一群野狼凝视,除了默默加快步子远离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应对方法。

有时我会因好奇而悄悄跟在她后头,只为观察她一天里会遭遇哪些事情,我发现她单凭记忆只身前往富人聚集的闹市区,完全是长久以来锻炼出来的经验的结果,也不知她是经历了多少跌跌撞撞,才在脑海里描绘出一整条线路,我猜她甚至是数着步子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切无误的到达卖花的地点。

我与教会那群老修女,也称得上是老熟人了,夏天的时候,教堂总会比外边凉快,我常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乘凉,欣赏墙上的壁画,也会听他们齐声祷告,日子过得倒也自在。我本身没任何信仰,但进出教堂多了,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眼中的熟面孔,于是便有一些牧师找上我,对我好言相劝,企图拉我入会,他们对我讲了许多关于宗教与教会的故事,涉及到一些神话传说,涉及到一些虚无缥缈的神与关于显现神力的故事,我对那些故事是相当感兴趣的,可当他们问我是否想要入会时,我总是以摇头来回应,我不愿自己的思想受到约束,我不愿按照教会制定的种种严苛的教规而活。

在与老修女们交谈时,我总是毫不吝啬的夸赞她们的善良与美丽,即便她们脸上早已面黄肌瘦挂满皱纹,我的赞美仍令她们喜悦的笑声连连,在老修女们身上,我感受到一种仁慈的母性与亲切,她们并未因我的境况而对我轻视,只是遗憾我没有与之相同的信仰,从而无法更进一步的与她们心意相通。

有时聊到那位被收养的卖花女孩,老修女们总会感叹她那悲惨的身世以及顽强的生命力,在此之前,她们又不忘把这一切归结于月亮的赐福。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孩,至少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孩,可以做到从小到大强忍着不掉落任何一滴眼泪,她打小就能做到自力更生,四岁时就已经开始卖花了。她从小喜爱花草,我们便给她划出一块花园,她就在那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卉,那些用于出售的鲜花,都是她自己亲手种出来的。那女孩是个天才,她拥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那条路线我只带她走过三遍,她就能够独自前往了,我们一致认为,她如果没有失明的话,一定能成为教会的神职人员,甚至是一名优秀的学者。要是你在路上遇见了她,烦请帮我们照料一下,以防那些恶人对她动手动脚。”

“你问我她叫什么名字?她不随任何人的名或姓,我们从小管她叫惜光,惜光是她的名字。你总是出入教堂,大约也想感受到教会的神性吧,我们总呼吁人们心怀良善之心,善良的人眼神总是清澈明亮,所以我坚信你不是坏人,否则换作是一般人,我可绝不敢告诉他们女孩的名字的,因为惜光会对那些能喊出她名字的人下意识的放松警惕。”

惜光在贩卖鲜花时,总会展露出干净的笑容,即便是看不见,我仍坚信她内心里有光,遗憾的是我无法关照她的生意。我想,如果我有钱的话,一定会当场买下她所有的鲜花,好让她可以早点回去,否则等天黑要走夜路的话,恐怕就会有歹徒暴露本性,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大多数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一旁翘着腿,无所事事的看着她卖花,有时一坐便是一整个下午,任由时间流逝,大约在她的世界里,也不会知晓有我这么个人正注视着她。

她的声音很悦耳,像银铃似的,比歌剧院里隐约传出的女声更令人心驰神往,她轻声细语,却又能撩拨着人们的心弦,因此即便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借着买花之名接近她,最后也终将会被她的友善与聪慧所感染,而逐渐变得忘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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