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斩草除根194(1 / 2)

星月夜,很美的名字,如果未曾见到这幅画的话,我想我甚至可以通过这名字幻想出一个绚丽旖旎的神秘之夜,就像仙境那般的美妙,像梦境那样的自由。我本想说,这幅画与这个名字很不搭调,可事后一想,又觉得莫名贴切,我便觉得,它就应该叫这么个名字,这幅画就该叫星月夜,它绝不能有第二个名字,也绝不会有。

我对文森特说,这名字很美,你取的名字很好,无可挑剔。

我问文森特,我说:“文森特,你有想象过某天你被世人所熟知,你的画作可能会成为无价之宝么?”

文森特笑了笑说:“是的,西蒙,我一直认为会有这么一天,我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我想,我恐怕见不到那天了。”

“文森特,你打算在这座小镇待到什么时候?我不希望你的才华被埋没在这,埋没在一群不懂艺术的人里。”我说。

“不,西蒙,你太小看那些农民了,他们才是这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他们远比我要伟大,他们只是没有空闲停下欣赏美景。”文森特说。

“伟大么?”我表示不解。

文森特说:“西蒙,你真该为他们想想,他们甘愿一辈子平庸,甘愿用血汗来种植粮食,他们还得缴纳税款,他们辛苦种植的粮食还得分给政府,分给大地主,他们不容易。和他们比起来,我除了画画,没再为这个世界做出任何的贡献,在他们面前,我总感到羞愧,因为我什么都没做,而他们,不光要填饱自己,还得喂饱别人,还要被人耻笑,被富人称之为红脖子、乡下人、乡巴佬,你觉得这公平么?”

我一时间被文森特说得哑口无言,我必须承认,他说的不无道理,甚至可以说完全正确,但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像他那么深有体会,毕竟我出身自大家族,我的家族给我灌输的尽是一些上流精英理念,致使我打心眼里傲慢,且蔑视穷人,即便后来我自己也吃到了这方面的苦头,我曾流浪,流落街头,仿如一条丧家之犬,我曾寄人篱下,也曾吊儿郎当像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可即便是这样,在我内心深处也依旧认为自己出身高贵,我总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娼妓,看不起那群酒鬼,看不起一些疯疯癫癫的人,我和底层社会始终存在一种隔阂。直到文森特说起,我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或许我真该去好好理解他们,感受他们所遭遇的不公和压迫。

平民百姓不容忽视,他们应当享有同等的人权,但我也记得父亲曾对我说过的话,我父亲曾说,权利与尊严需要靠自己去争取,尊严是唯一一种他人所不能施舍的东西,有些人天生骨子里低贱,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自甘堕落,注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

我认为,人权是斗争出来的,尊严要靠自己争取,如果有人自甘平凡,那么就让他一辈子平庸,如果有人试图挣扎,那么或许可以试着拉他一把。

我理解文森特的想法,这便是艺术家,他们想的总是太过于理想化,即便他所说的都是真理,可真理未必适用于这个病态的世界。即便如此,我也仍记住了他的话,我认为他拥有一颗高尚但却无力的灵魂,我完全明白他对我说这些看似是题外话的意义是什么。

天快亮了,我想我该回去了,于是我向文森特道别,在临别前,文森特向我要了个地址,我想了想,把高堡巷的地址给了他。

回去的路上,我走过那片荒野,见到了另外三名枪手的尸体,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死壮凌乱,好似几件被随意丢弃的脏衣服,鲜血流过的地方聚满了苍蝇。再往前走,我见到了汤米等人,我知道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下了我,万幸他们都还活着,只是模样不太好看。汤米腿上中了一枪,枪眼在往外流血,舒伯三兄弟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迪丽安怔怔的站在那,双手紧握住枪,身体在发颤。

我拿过迪安里手中的枪,她缓过神来望着我,她的目光呆滞,脸色苍白,我大概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做得很好。”

“可我杀人了。”迪丽安双眼通红,情绪越发崩溃的说道。

我走上前,在她耳边以过来人的语气轻声说道:“我知道,即便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但这正是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有时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些突如其来的事件,我们总会面临这样或那样的抉择。迪丽安,你做的很好,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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