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动月野 逍遥遗徒（1 / 2）
（注：本书中涉及的武器、化学品等一切事物的制作方法均为网上流传或虚构编撰，现实中模仿复刻具有不可靠性和危险性，切勿模仿！）
阿宝从刚醒来时就在打量这处洞穴了，穹顶和山洞两侧架设有支撑用的木制梁柱，四周的岩壁上有人为开凿的痕迹，角落里还对方着许多箩筐和矿镐（可惜阿宝挥舞不动），很显然这是一处矿洞。
他记得这一世的便宜老爹刘三斛曾提起过，罗山曾有一处玉髓矿，当时官府广征徭役大力开采，刘三斛也没能幸免。结果这玉髓矿没采多久就遇上了地龙翻身，深处的矿坑塌陷，接通了山体中的地脉支流，岩浆涌出，死伤无数，幸而外围的坑道没塌，阿宝爹才能和许多矿工一起逃出生天，但岩浆伴生的毒气却让生人难以深入，矿洞也因此废弃了。
空气中飘散有些许刺鼻的硫磺味，看来这就是那处被废弃的玉髓矿了，自己应该处于矿洞的浅层，不然早就被毒气熏死了。
锅底的木炭，洞里的硫磺，这简直就是天要亡那鬼面人，现在只差硝石就能搓出火药来了，但愿那些矿工别太讲卫生……心里盘算着，阿宝开始收集手头能用得上的东西。
从锅底抽出一根没烧完的细柴充当火把，又用火把掏出了许多木炭。篝火的不远处有一堆柴火，上面堆码了不少竹竿，想必是鬼面人准备用来劈着烧的，他挑了一根轻重合适、大小趁手的，放在木炭边上，随后便举着火把在洞穴岩壁和墙根处四处寻摸，寻找着硫蒸气冷却凝固后形成的硫磺和白色结晶状的生硝。
由于矿洞深处连通岩浆，因此硫磺并不少见，但因为地处外围，硫蒸气浓度很低，所形成的固体硫磺体积也很小，在阴暗的洞穴里和随处可见的石子沙粒一般无二，难以辨别。
阿宝只能用箩筐先将看起来疑似硫磺的沙石统统收集起来，等之后再在篝火边借着火光慢慢分拣。现在，他得去找硝石了。
古人制硝，除了使用天然的硝矿，多用墙壁上析出的墙硝或是粪便集中之处生出的尿硝，二者都是生硝，即混有其他硝酸盐、不纯净的硝酸钾，提纯后可以得到硝石（硝酸钾）。想要制作火药，硝酸钾的纯度越高越好，但是阿宝并没有提纯生硝的时间和条件，只能用生硝代替硝石，死马当作活马医。
此处是矿洞，曾有数百上千矿工在此劳作，吃喝拉撒全在洞里，按说应该不难找到生硝，但偏偏阿宝四处寻了一圈都没寻到，只能打着火把沿墙向矿洞深处探索。
阿宝时刻注意着火把的情况，因为火焰燃烧时需要消耗氧气，当空气中的氧气浓度过低时，火把就会熄灭，到那时他就需要快速后退，以免陷入缺氧的境地。
不过他的运气很好，没走出多远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那是一间不大的石洞，是岩块间的天然空间。入口极窄，是一处三角形裂隙，仅容一个成年人弯腰通过，其中不断有屎尿味飘出。这里很可能是矿工们的茅厕，若不是火把因空气流动而剧烈晃动了一下，阿宝还真不一定能发现此处。
动物的粪便分解会产生甲烷，甲烷易燃易爆，尤其在密闭的空间中，危险更甚，因此阿宝不敢贸然进入。不过倘若里面真的积聚了大量甲烷，早在火把靠近时就被引爆了，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
背部紧贴墙壁，阿宝将火把像扔手雷一样扔了进去。
火把落到地上，发出了两声清响，此外再无其他动静。
稳妥起见，阿宝在室外又等了半分钟才进去。进去时火把已经奄奄欲熄，阿宝赶紧将其拾起，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了石洞里的情况。
石洞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恶臭，盖因另一侧的墙壁上方还有一处裂隙，起到了通风的作用，如若不然，那些进来上厕所的矿工只怕要因缺氧而晕在里面。
洞内四角堆积着许多干硬的粪便，附近的岩壁上生有密密麻麻细小的刺状结晶、色白如霜，这便是生硝了。
阿宝强忍恶心，靠上前去用提前准备好的片状石子刮取，忽的脚下一软，再低头时已踩上了一坨棕黄。
晦气！这劳什子魂殿幽鬼整天到晚装神弄鬼，到头来还不是得拉屎。这算是个好消息，得拉屎就说明他还没脱离凡人的范畴，毕竟真正的神仙是不需要拉屎的。阿宝感觉自己的胜算又大了一丢丢。
原材料收集齐全，便可开始制备火药了。在洞穴中无法感知时间的流动，那幽鬼不知何时会回来，必须加快动作。
竹子内部中空，由竹隔分割成了一个个中空的竹腔，而竹子外表面对应竹隔的位置则会有一圈圈环状隆起的竹节。阿宝先用烧红的柴火配合尖锐的碎石从一根竹竿上烧凿下一截一寸多长的竹筒，竹筒由一节完整的竹腔和半节竹壁组成。将竹筒平放在石墩上，用烧红的柴火从半节竹腔的切口处探入，在竹隔烫出一个黄豆大小的洞。之所以不竖着放竹筒，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防止烫穿竹隔时有火星掉入竹筒内部的空腔里，以免之后装填火药时引燃火药。
随后，阿宝在那半节竹壁的两面分别开凿出了两道平行的镂空条状滑槽，方向与竹节的环状凸起垂直，视线连续穿过两道滑槽可以看到竹筒另一侧的景象。接着，继续在竹壁上烧凿，拓出一个方形的开口，留作装填炭火的窗口。
之后便是将筛选出来的硫磺、生硝和木炭碾碎混合，制成粗制的土火药。因为原材料的纯度不够，所以阿宝又额外加了一些生硝，以便使火药中含有足够的硝酸钾，为硫磺和木炭的快速燃烧提供充足的氧气。
将火药通过竹膈上的孔洞倒入竹筒的空腔内，用细小的木棍充实压紧，再揎入用柴火上残存的树皮纤维搓成的引线。
拿出之前挑选好的竹竿，继续用烧凿结合的方法在竹竿的前端开两个相对的小孔，再将竹筒上的滑槽与小孔对齐，用一根细长的小木棍穿过小孔和滑槽，作为木栓将竹竿和竹筒连接在一起。这样，一杆简易刺雷就制作完成了。
使用时将炭火从竹筒的方形开口填入，将竹筒对准目标，用力刺出即可。竹筒前段抵住目标后，竹竿前端就会推动炭火前进，连接竹筒和竹竿的小木棍在抵达滑槽末端后会卡住，防止竹竿和竹筒底部的竹隔发生碰撞将炭火压灭，随后火炭点燃引线，进而引爆竹筒中的装药产生爆炸。
这样草草制成的简易刺雷不但威力不明、可靠性极差，而且还有炸死使用者的风险，但这已经是阿宝这样的凡人能想到且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的最强力的武器了。
当鬼面人回到矿洞时，篝火已经摇摇欲坠，即将熄灭，四周的岩壁和角落零星地插着几根火把。而阿宝早已不见了踪影，地面的沙土上隐约有足迹向矿洞出口延伸。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了不少布置啊。你手里的竹竿就是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东西吗？”鬼面人的语气依旧轻松平淡，充满了轻视与不屑。
可恶，被发现了！
当人处在昏暗的环境时，注意力会下意识向明亮处集中，从而忽略阴影。阿宝此时就藏身在柴堆后的阴影里，只要鬼面人再往前走两步，去低头查看地上的足迹，他就能从背后偷袭，可惜，对方似乎有特殊的探知手段，阿宝在其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阿宝将手伸进一旁的沙土堆里，那里有他事先埋藏的炭火。在两块石头中间放置炭火，上方架置木板，再用沙土掩盖，于后方留出透气的孔洞，这样就能在掩盖火光的同时，防止炭火过早熄灭。
“啊啊啊！”
强忍手指上传来的灼烧感和剧痛，阿宝将炭火快速装填进刺雷中，用胳膊和腋窝夹住竹柄，使刺雷与地面呈45°仰角，向着鬼面人发起了绝命的冲锋。
“呀啊！受死！”
六岁的阿宝身高尚不足一米，小短腿就算倒腾得飞快，在鬼面人看来，也不过比龟爬稍快一点。
鬼面人轻飘飘向右一闪，轻松躲过了刺雷的攻击。
而阿宝却脚步不停，继续叫喊着向前冲锋。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击中鬼面人，因此早就制定了后备方案。篝火四周火把的用途并非仅仅是照明和制造阴影，还有标记指示的作用。
年久失修的废弃矿洞，曾经还遭受过地震和塌陷，其支撑结构必然受到了不小的破坏，只要能在受力集中的部位制造成哪怕一点震动，就能成为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那关键的部位，早已被阿宝用火把标记出来了，只要记住火把与火把之间的相对位置，他就能在昏暗的洞穴中快速找到他的目标！
不远处开裂的木支撑柱，是这段坑道中唯一没有倾斜下沉的支点。在柱子拳头宽的裂缝里，装满了阿宝剩余的全部火药，而那支撑柱前火把上摇曳跳动的火焰，就是指引他通往胜利的晨星！
噗！咔！刺雷精准地捅入支撑柱的裂隙，木栓与滑槽底部碰撞，炭火点燃引线，引信快速燃烧，直至没入竹隔内部！
阿宝松开手中的竹柄，向着出口的方向发足狂奔！
“哈哈，蠢货，不知道拐弯吗？撞了南墙才……”
轰！
鬼面人轻蔑的嘲笑还未说完，就被一声近在咫尺的炸响打断。
只见火光一闪，那支撑住从中间爆开，断成两节的柱子对折倾倒，连带着坑道顶部的横梁和土石开始塌落，地动山摇，整段坑道开始自爆炸中心向两头崩塌！
阿宝小短腿的奔跑速度显然比不过坑道坍塌的速度，身后尘土席卷，坠砂落石层层递进。眼见着一块水缸大小的石块就要砸中阿宝，倏的一道人影从后方掠过，将阿宝夹在腋下向外疾冲。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阿宝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就被鬼面人带到了矿洞之外。
矿洞外草木丛生的原野上，一条蜿蜒小路向山下延伸。苍茫的暮色下，星光莹莹，皎月轮空，一副空明澄澈的月夜景色。只是原本悠扬成韵的虫歌蛙唱，此时却被更加磅礴宏伟的巨响驱散了。
阿宝双脚甫一沾地，就觉得脚下的地面在不断晃动，立足不稳间跌坐在了草地里。眼前的草木无风摇曳，远处的矿洞隆声阵阵，矿洞塌陷的余波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才渐渐平息。
“你是怎么做到的？”鬼面人问，态度语气郑重而平静。
“什么？”阿宝一愣。在他的世界观里，火药是一种很常见工具和武器，一旦发生爆炸，联想到火药是理所当然的，而鬼面人似乎对火药并不了解。
“我问你是如何以六岁的凡童之躯开山裂石的？”
月光下，那副苍白的鬼面阴冷而扭曲，嘴眼镂空处的黑暗仿佛随时能将人的魂魄吞噬。
除了腿有点打颤外，阿宝并没有因刺杀失手，可能面临鬼面人报复而产生太多的恐惧。毕竟，既然死亡的结局早已注定，那么接下来的每一点输出都是稳赚不亏！
只是还需编些瞎话先唬住他，以便找机会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阿宝冷笑一声：“呵，实话告诉你，我用的乃是龙虎山不传之秘——殛雷天轰，刚刚你裹挟我的时候，我就趁机在你体内埋下了雷种，此时只消在心中默念口诀，就能教你身中雷击，四分五裂！”
“是吗？那你尽管施展神通好了。怎么，下不去手吗？我可是你的灭门仇雠啊！”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被阿宝唬住。